第一章；联姻

飞机降落在S市国际机场时，程菲的手机已经震动了十几次。她划开屏幕，二十多条未读消息争先恐后地跳出来，最上方是父亲秘书发来的医院地址和病房号。

"程总突发心梗，现已脱离危险，请速回。"

程菲的手指微微发抖。三天前父亲还在视频电话里笑着说要给她介绍国内的青年才俊，怎么突然就...

"小姐，行李已经装好了。"司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直接去医院。"程菲钻进车里，顺手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李秘书："程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加上情绪激动..."

"公司出什么事了？"程菲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父亲程远山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但一向注重养生，每年体检指标比她还正常。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亚太银行的贷款申请被拒了，董事会有人提议引入战略投资者。"

程菲的心沉了下去。亚太银行是程氏合作了二十年的伙伴，如果连他们都拒绝放贷...

"我马上到。"

医院的消毒水味让程菲想起六年前母亲离世时的场景。她深吸一口气，推开病房门。

病床上的父亲看起来老了十岁，见到她却强撑着坐起来："菲菲回来了。"

"爸，到底怎么回事？"程菲握住父亲的手，触感冰凉。

程远山叹了口气，示意李秘书关上门："有人在做空我们的股票，亚太银行突然撤贷，几个大客户同时推迟付款...这不是巧合。"

"谁在背后操纵？"

"还在查。"父亲疲惫地闭上眼睛，"董事会明天上午紧急会议，王叔他们会提议...联姻方案。"

程菲猛地抬头："什么？"

"秦氏集团愿意注资，条件是..."父亲欲言又止。

程菲明白了。她松开父亲的手，走到窗前。二十七层的高度让她能看到整个城市的灯火。六年前她选择出国深造建筑学，就是为了逃离这种商业联姻的命运。没想到兜兜转转...

"菲菲，爸爸不是..."

"我明白。"程菲转过身，脸上已经戴上了完美的微笑面具，"商业联姻而已，我去见见这位'救世主'。"

同一时刻，秦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你答应了？"秦老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孙子，"之前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名媛闺秀，你连见都不见。"

秦墨合上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程氏的基础产业与我们互补，这次危机收购价被严重低估，是很好的投资机会。"

"就因为这个？"老爷子眯起眼睛，"我记得你和程家丫头小时候..."

"商业决策而已。"秦墨打断爷爷的话，起身整理西装，"安排见面吧。"

三天后，兰亭会所。

程菲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最后检查了一遍妆容。香奈儿最新款的米色套装，低调的珍珠耳环，头发挽成优雅的发髻。足够正式，又不会显得太急切。

"程小姐，这边请。"服务生引导她走向最里面的包厢。

推开门的那一刻，程菲的呼吸停滞了。

落地窗前背对她站着的男人转过身来，午后阳光给他高大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出少年时的模样。

"好久不见，菲菲。"秦墨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许多。

程菲的指甲陷入掌心。十五岁那年暑假后，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那个曾经许诺永远是她最好朋友的少年，那个在她最需要时消失不见的竹马。

"秦总。"她扬起完美的商业微笑，"没想到是您。"

秦墨走近几步，程菲这才注意到他左手腕上隐约露出的红色绳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不可能还是...

"我也没想到，"秦墨为她拉开椅子，"再次见面会是在谈判桌上。"

程菲优雅落座，从包里拿出文件夹："这是我的资产证明和体检报告。按照传统，联姻前双方应该..."

"不必了。"秦墨抬手制止，"我已经准备好所有材料。"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推到她面前，"包括婚前协议。"

程菲翻开文件，密密麻麻的条款中，"婚姻存续期不少于三年"这一条被特意标黄。她抬起头，正好对上秦墨深邃的目光。

"三年后，你可以选择离婚，程氏股份原价回购。"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这只是一场商业合作，不必有负担。"

程菲突然想笑。多讽刺啊，十五岁那年她鼓起勇气告白，等来的却是他不告而别转学出国。现在命运把他们再次绑在一起，却只是一纸冷冰冰的合同。

"合作愉快。"她端起茶杯，与他的轻轻相碰。

茶杯相撞的清脆声响中，谁也没注意到秦墨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第2章 沉默车程

相亲会面结束得比程菲预想的要快。

短短四十五分钟，他们就像两个专业的商业伙伴，高效地敲定了联姻的各项条款。秦墨甚至准备了一份详尽的婚前协议，连婚后居住的公寓都安排好了——他在市中心那套顶层复式。

"我送你回去。"会所门口，秦墨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车钥匙，语气不容拒绝。

程菲本想婉拒，但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家族询问，也许从秦墨这里多获取些信息更明智。她微微颔首："麻烦了。"

黑色奔驰缓缓驶出会所地库，程菲习惯性地扫了眼车内配置——顶配S级，符合秦氏继承人的身份，却比她预想的低调。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温度设定在22度，恰好是她最喜欢的凉爽程度。

"冷吗？"秦墨目视前方，右手却已经伸向空调控制面板。

"刚好。"程菲简短回答，转头看向窗外。夜幕下的城市灯火璀璨，车水马龙。六年没回来，这座城市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车内陷入沉默。程菲用余光打量着驾驶座上的男人。比起十五岁时的少年模样，现在的秦墨轮廓更加分明，下颌线如刀削般锋利。他开车时习惯微抿着唇，金丝眼镜后的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听古典音乐吗？"秦墨突然开口。

"随意。"

秦墨按下播放键，德彪西的《月光》缓缓流淌而出。程菲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跟着旋律轻敲——这是她大学时期熬夜画图时常听的曲子。

他怎么知道？

程菲转头看向秦墨，后者专注地开车，似乎只是随意选了一首曲子。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握方向盘的左手上——袖口微微上缩，露出一截手腕，以及...那条已经褪色的红色手链。

程菲的呼吸一滞。

那是她十二岁那年夏天，在学校手工课上编的中国结手链。粗糙的做工，廉价的红绳，当时还被秦墨笑着嫌弃说像条小蛇。可他居然...还留着？

"走延安路高架可以吗？这个点可能会堵。"秦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程菲迅速移开视线，假装没注意到那条手链，"你...这些年一直在国内？"

"哈佛毕业后回来的，五年了。"秦墨简短回答，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节奏恰好与音乐节拍吻合。

又是哈佛。程菲想起父亲病床前提到的"秦氏注资"。原来如此，秦墨是带着常春藤名校光环和华尔街经验回来的精英，难怪能在这般年纪接手家族企业。

"听说你在AA建筑学院拿了金奖。"秦墨突然说。

程菲惊讶地转头："你怎么知道？"

"行业新闻。"秦墨轻描淡写地带过，却在红灯停下时，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直视她，"你的'城市森林'概念很出色。"

程菲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跳加速。那个项目是她研究生毕业设计，只在专业杂志上发表过。秦墨不仅知道，居然还记得项目名称？

"只是学生作品。"她低头整理并不存在的裙褶，避开他的目光。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德彪西的曲子换成了拉威尔的《波莱罗》，节奏逐渐加快，仿佛呼应着程菲杂乱的心跳。

十五岁那年夏天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她鼓起勇气告白，秦墨却在那之后突然转学出国，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她曾给他写了无数封信，全部石沉大海。那条手链，不过是童年友谊的纪念品罢了，能说明什么？

"到了。"秦墨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程菲抬头，车已停在程家别墅门前。她没想到秦墨会知道她临时住在这里——父亲住院后，她就从自己的公寓搬回来照看。

"谢谢。"程菲解开安全带，职业性的微笑重新挂上嘴角，"关于协议细节，我的律师会..."

"菲菲。"秦墨突然叫她的乳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十二年不见，你就没什么想问我吗？"

程菲的手指僵在车门把手上。夜色中，秦墨的侧脸被仪表盘灯光镀上一层幽蓝，看不清表情。

"商业联姻而已，秦总。"她听见自己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问私人问题似乎超出合作范围。"

说完，她推门下车，没有回头看秦墨的反应。

别墅客厅灯火通明。程菲刚踏进门，就听见表哥程志远的声音："菲菲回来了？相亲怎么样？"

程志远斜倚在沙发上，手里晃着一杯威士忌。他比程菲大五岁，父亲去世后一直由程远山抚养，现在是程氏副总。

"很顺利。"程菲放下包，故意说得大声让其他家族成员都听见，"秦氏同意注资20亿，条件是股权质押和...联姻。"

"20亿？"姑姑程远玲惊呼，"菲菲，你这是卖身救家啊！"

"是商业决策。"程菲冷静地纠正，"秦氏产业与我们互补，这是双赢。"

程志远放下酒杯，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就这么确定秦墨是真心合作？说不定人家另有所图。"

"什么意思？"程菲警觉地问。

"没什么。"程志远耸耸肩，"只是听说秦氏最近也在接触亚太银行，巧合的是他们刚拒绝我们的贷款申请。"

程菲皱眉："表哥想说什么直说。"

"我是说，也许有别的方式解决危机。"程志远凑近，声音压低，"我有朋友对程氏很感兴趣，条件会比秦氏优厚..."

"不必了。"程菲断然拒绝，"父亲已经决定与秦氏合作。"

程志远眼神一冷，随即又恢复笑容："随你。对了，秦墨送你回来的？他车上有没有...特别的东西？"

程菲心跳漏了一拍——他是指那条手链？表哥怎么会知道？

"普通商务车而已。"她装作漫不经心，"我累了，先上楼休息。"

浴室里，程菲让热水冲刷着全身，试图洗去这一天的疲惫。镜子被水汽模糊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二十七岁的面容，眼神却比实际年龄沧桑得多。

裹着浴袍出来时，手机显示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明天上午十点，我的助理林妍会去接你看公寓。——秦墨"

程菲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几秒，还是存了下来。正要回复，又一条短信进来：

"车内温度合适吗？音乐呢？"

程菲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他是在...关心她的感受？还是仅仅确保商业伙伴的舒适度？

"都很好。谢谢。"最终她选择了最官方的回复。

几乎立刻，手机又震动起来：

"记得你怕热，又讨厌空调直吹。副驾出风口已经调过。"

程菲怔住了。她确实有这个习惯，但这是小时候的事了。有年暑假，她和秦墨去图书馆，她抱怨空调太冷，秦墨就把自己的外套给她，还特意找人调了出风口方向。

他记得。十几年过去了，他居然还记得这种小事。

程菲不知该如何回复，索性放下手机。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小相框，里面是她十二岁生日时拍的照——她和秦墨站在程家花园里，她穿着黄色连衣裙，秦墨别扭地穿着小西装，两人手里各拿着一个冰淇淋，笑得无忧无虑。

那是他们最后一张合影。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程菲刚换好衣服，管家就来通报有位林小姐到了。

林妍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装，妆容精致，看程菲的眼神却带着几分审视。"程小姐，秦总让我来接您。"她的语气礼貌而疏离。

车上，林妍透过后视镜打量程菲："没想到秦总会同意联姻。这些年董事长介绍过不少名媛，他连见都不见。"

程菲假装没听出话中的试探："商业决策而已。"

"是啊，秦总一向以公司利益为重。"林妍轻笑，"他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全公司都怕他。上周胃出血住院，第二天就视频主持会议。"

程菲心头一紧："他...经常这样？"

"常态了。"林妍转动方向盘，"从我来秦氏第一天起，就没见秦总休过假。不过..."她顿了顿，"昨晚他居然准时下班了，还让我今天别安排早会。"

程菲望向窗外，不知该如何接话。车子驶入市中心一栋豪华公寓的地库，直达顶层专用电梯。

"这是门禁卡和钥匙。"林妍递给她一个精致的信封，"秦总说您可以根据喜好重新装修，他有套私人公寓在隔壁单元，不会打扰您。"

程菲接过信封，突然注意到林妍手腕上戴着一条红绳手链——和秦墨那条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新一些。

"你的手链...很特别。"程菲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客套。

林妍低头看了眼，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哦，这个啊...公司年会抽奖的小礼物。"

程菲点点头，没再多问。但当她转身走向电梯时，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涩。

原来那条手链，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第3章 公寓里的秘密角落

订婚宴定在秦氏集团旗下的半岛酒店。

程菲站在化妆镜前，任由造型师为她调整最后一缕发丝。镜中的女人一袭香槟色长裙，珍珠耳环与项链相得益彰，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完美符合一个豪门准新娘的形象。

"程小姐真漂亮。"造型师笑着递过捧花，"秦总一定会看呆的。"

程菲礼貌地笑笑，没有接话。订婚是假的，婚姻是交易，秦墨怎么可能会为她的装扮动容。昨晚签婚前协议时，他公事公办的样子仿佛在谈一桩地皮买卖。

手机震动，是秦墨发来的消息："准备好了吗？我来接你。"

"好了。"她简短回复。

五分钟后，敲门声响起。程菲深吸一口气，拿起捧花去开门。

门外，秦墨一身深蓝色定制西装，领带与她裙色相配，胸口别着一枚简约的铂金领针。他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与满天星——她少女时代最喜欢的花。

"给你的。"秦墨将花束递过来，声音低沉，"很适合你。"

程菲接过花，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一股微小的电流般的触感让她差点松手。她假装整理花束掩饰自己的失态："谢谢，很漂亮。"

秦墨微微倾身，在她耳边轻声道："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是相恋多年的青梅竹马，终于修成正果。"

他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程菲的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热，只能点头。

秦墨直起身，向她伸出手臂。程菲犹豫了一秒，还是挽了上去。隔着西装面料，她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程菲数着自己的心跳，觉得它快得有些不正常。

宴会厅门开的瞬间，秦墨的表情突然变了。他的眼神温柔下来，嘴角扬起一个自然的微笑，连身体姿态都放松了几分，仿佛真的是一位即将与心上人订婚的幸运男子。

"准备好了吗，菲菲？"他亲昵地唤她小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见。

程菲立刻进入状态，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容，甚至故意让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嗯。"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他们在上百位宾客面前上演了一出完美的爱情戏码。秦墨的手始终轻轻搭在程菲腰间，时不时俯身耳语，惹得她娇笑连连；程菲则体贴地为秦墨整理领带，在长辈面前恰到好处地展现羞涩与幸福。

"真是郎才女貌啊！"秦老爷子拍着程远山的肩膀，"两个孩子从小就要好，现在终于在一起了。"

程菲正配合地微笑，突然感到秦墨的手指在她腰间轻轻捏了一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需要更亲密的互动。她顺势靠向他肩膀，秦墨则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这个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让程菲的心跳漏了半拍。演戏而已，她提醒自己。

"秦墨对菲菲可是一往情深呢。"秦墨的姑姑秦雅芝笑着说，"听说书房里还收藏着菲菲小时候的照片？"

程菲惊讶地抬头看向秦墨，后者面不改色："小时候的玩伴，留些纪念而已。"

宴会接近尾声时，程菲借口补妆躲进了洗手间。她对着镜子深呼吸，脸颊因为长时间保持微笑而发僵。镜中的女人妆容依旧完美，眼神却透着一丝疲惫。

门被推开，几个名媛模样的女孩走了进来，看到程菲后立刻压低声音，但零碎的词句还是飘进她耳朵：

"...商业联姻罢了..." "...听说秦墨有心上人..." "...程家快破产了才..."

程菲面无表情地补好口红，昂首走出洗手间，却在转角处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小心。"秦墨扶住她的肩膀，"脸色不太好，累了？"

程菲摇摇头，突然注意到秦墨身后站着一位银发的外国男士。

"容我介绍，这位是麦卡伦集团的CEO安德森先生。"秦墨切换成流利的英语，"安德森，这是我的未婚妻程菲，AA建筑学院的高材生。"

安德森热情地与程菲握手："久仰！秦总刚才还称赞您的'城市森林'设计理念。"

程菲惊讶地看了秦墨一眼，随即专业地与安德森交谈起来。十分钟后，她敏锐地发现安德森对东方园林的兴趣，顺势提出几个将传统元素融入现代设计的想法，成功引起对方的强烈兴趣。

"秦总，您未婚妻的见解太精彩了！"安德森兴奋地说，"我们下周的上海项目会议，能否邀请程小姐一起参加？"

秦墨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当然，这是我们的荣幸。"

送走安德森后，秦墨低声道："谢谢，这个客户我跟了三个月。"

"不客气，商业合作嘛。"程菲故意用他们协议中的术语回应。

秦墨看着她，突然笑了。不是社交场合的礼貌微笑，而是一个真正愉悦的笑容，眼角泛起细纹，让他整个人瞬间生动起来："演技不错，程小姐。"

"彼此彼此，秦先生。"程菲回以微笑，却感到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

订婚宴结束已是深夜。秦墨送程菲回到程家别墅，在车里递给她一个文件夹："公寓已经准备好，明天搬过去？这是平面图和装修方案，不满意可以修改。"

程菲翻开文件，里面是那套顶层复式的详细资料，甚至附带了几个重新装修的设计方案，每一种都符合她的审美。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相亲前。"秦墨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钥匙你已经有了。"

程菲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点头："谢谢。"

"明天我有早会，林妍会来接你。"秦墨顿了顿，"按照协议，我们需要尽快同居以维持公众形象。"

"明白。"程菲移开视线，假装检查文件，"商业合作，不会耽误秦总。"

秦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道了句晚安。

第二天上午，程菲带着两个行李箱搬进了秦墨的公寓。出乎意料的是，公寓并非她想象中的冷冰冰样板间，而是充满设计感的现代风格，大面积的落地窗让阳光洒满每个角落。

"秦总说您可以随意使用所有空间，除了他的书房。"林妍递给她一份文件，"这是秦总拟的'同居守则'。"

程菲挑眉接过文件，上面列着详细的条款：冰箱左侧是她的区域，右侧是他的；周一三五她优先使用浴室，二四六是他；客厅公共区域保持整洁...

"他还是这么喜欢条条框框。"程菲忍不住嘀咕。小时候秦墨就有把所有东西分类编号的习惯，连彩色铅笔都要按色系排列。

林妍假装没听见："秦总今晚有应酬，不会回来吃饭。需要帮您订餐吗？"

"不用，我自己解决。"程菲送走林妍，开始探索新居。

主卧宽敞明亮，衣帽间已经清空一半给她。厨房设备顶级，冰箱里整齐分类着新鲜食材，贴着"程菲专用"的标签。客厅书架上甚至有几本建筑学专著，都是她喜欢的作者。

最后，程菲停在书房门前。按照"守则"，这里是秦墨的私人领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动了门把手——作为未来的女主人，她至少需要了解公寓的每个角落，不是吗？

书房比想象中简洁，一整面墙的书架，一张实木办公桌，两把扶手椅。程菲的注意力立刻被书架一角吸引——那里整齐排列着十几本建筑杂志，时间跨度超过五年。

她抽出一本，赫然发现里面有她研究生时期发表的文章。快速翻阅其他杂志，每一本都有她参与的项目报道或文章，有些甚至被细心贴上标签。

最底下是一本厚重的剪报集，翻开第一页，程菲的呼吸停滞了——那是她大学时期获得的一个小型设计比赛奖，只在当地报纸上有一小块报道。而这里，它被精心裁剪保存，旁边还附着一张比赛现场的照片，她站在作品模型旁，笑得灿烂。

照片一角有个模糊的身影，只拍到半边肩膀，但程菲认出了那件深蓝色毛衣——秦墨曾经的最爱。

"你在干什么？"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程菲吓得差点丢掉剪报集。她转身，秦墨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微微松开，脸色晦暗不明。

"我...只是随便看看。"程菲慌忙合上剪报集，"林妍说书房是私人区域，但我..."

秦墨大步走来，从她手中取回剪报集，动作不算粗鲁但异常坚决："商业情报收集而已。了解未婚妻的专业背景，有助于合作。"

程菲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将剪报集放回书架，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当然，商业合作。我明白。"

秦墨背对着她，肩膀线条紧绷："卧室还满意吗？"

"很好，谢谢。"程菲机械地回答，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书架。

"晚餐我约了客户，不回来吃。"秦墨转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冰箱里有食材，或者你可以叫外卖。物业电话在厨房记事板上。"

程菲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她跟着秦墨走出书房，看着他径直走向主卧——等等，主卧？

"你...住在这里？"程菲瞪大眼睛，"林妍说你有私人公寓..."

"这里就是我的私人公寓。"秦墨头也不回，"隔壁单元是备用，偶尔加班太晚会用。有什么问题吗？"

程菲哑口无言。婚前协议确实没规定分房睡，但她默认...

秦墨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停下脚步："放心，我睡客房。协议第三条：尊重彼此私人空间。"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除非在公共场合需要表演恩爱夫妻。"

程菲的脸突然热了起来："我去整理行李。"

她逃也似地回到主卧，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深呼吸。这太荒谬了，她居然和秦墨同居一室，而书房里那些剪报...真的只是商业情报吗？

晚餐时间，程菲煮了简单的意面，故意弄出很大声响，仿佛这样能驱散公寓里令人窒息的安静。饭后她泡了杯茶，坐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思绪万千。

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秦墨回来了，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他看到窗前的程菲，微微点头，径直走向厨房。

程菲听见冰箱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倒水声。片刻后，秦墨出现在客厅另一端的小书房，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窗前，一个在书房，各自沉默，却又奇妙地共享着同一片空间。

直到深夜，程菲起身准备回房，经过小书房时发现秦墨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是一份复杂的财务模型。他的眼镜歪在一边，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长的阴影，看起来竟有几分少年时的脆弱。

程菲轻手轻脚地取来一条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肩上。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秦墨的左手无意识地动了动，袖口上缩，再次露出那条红色手链。

鬼使神差地，程菲伸手轻轻碰了碰那条手链。褪色的红绳已经泛白，但编织的结依然牢固，就像...某种执念。

秦墨在睡梦中皱了皱眉，程菲立刻缩回手，仓皇逃离。

回到主卧，她靠在门上，心跳如雷。十二年了，为什么他还留着那条手链？为什么收集她所有的设计作品？商业联姻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却无人能解答她心中的疑问。

第4章 午夜胃痛时刻

"我不同意这个方案。"

秦墨的声音在秦氏集团会议室里冷得像冰。他修长的手指敲击着程菲设计的商业综合体模型，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刀。

程菲握紧了手中的激光笔，指节发白："理由呢？"

"太冒险。"秦墨翻开文件夹，"曲面玻璃外墙成本比常规设计高出37%，你所谓的'生态中庭'会浪费近千平米商业面积。这不是艺术创作，程设计师，这是商业地产。"

会议桌两侧的高管们屏住呼吸，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程菲感到脸颊发烫——他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质疑她的专业性？

"曲面设计正是这个项目的卖点。"程菲调出PPT，声音刻意保持平稳，"市场调研显示，高端消费者愿意为独特体验多支付20%溢价。生态中庭不仅是景观，更是社交空间，能延长顾客停留时间35%，间接提升销售额。"

秦墨微微眯眼："数据来源？"

"AA建筑学院与MIT的联合研究，2019年。"程菲直视他的眼睛，"第42页有详细引用。"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秦墨的助理林妍悄悄对财务总监做了个"她居然敢反驳秦总"的口型。

秦墨突然站起身，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走到投影前，放大设计图的某个细节："这个悬挑结构，风速超过每秒20米时会有安全隐患。"

程菲嘴角微微上扬——他看出来了。她点击下一页："已经考虑到了。隐藏在曲面中的加强桁架设计，刚刚获得日本结构工程学会的创新奖。这是计算书。"

秦墨盯着屏幕看了足足十秒，然后转向高管们："休息十五分钟。"

人走光后，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秦墨松了松领带，突然问道："你昨晚为什么进我书房？"

程菲没料到这个突然转向："我...只是想了解你的工作环境。"

"那些剪报只是行业资料收集。"秦墨语气平淡，"希望你不要过度解读。"

"当然不会。"程菲抬起下巴，"就像你不会过度解读我接受这桩婚姻的动机一样。"

秦墨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程菲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与秦墨对峙比她在AA毕业答辩还紧张。

会议重新开始后，秦墨的态度明显软化，甚至采纳了她几个关键建议。当程菲提出将屋顶改造成城市农场时，她分明看到秦墨嘴角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方案原则上通过。"会议结束时秦墨宣布，"但曲面玻璃的成本必须控制在30%增幅以内。程小姐，请与工程部进一步优化设计。"

程菲点点头，内心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不是因为这个价值十亿的项目获得批准，而是因为她居然在专业领域赢得了秦墨的认可。

下班后，程菲约了大学闺蜜苏梦在公寓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所以你和秦墨真的同居了？"苏梦搅动着咖啡，眼睛闪闪发亮，"小时候那个书呆子秦墨？"

程菲点点头，省略了分房睡的细节："商业联姻而已，各取所需。"

"得了吧。"苏梦凑近，"他帅吗现在？"

程菲眼前浮现秦墨在会议上咄咄逼人的样子，还有他松领带时露出的锁骨线条："...还行吧。"

"只是还行？"苏梦挑眉，"那你脸红什么？"

"咖啡太热。"程菲慌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认识好的室内设计师吗？我想重新布置一下书房。"

"秦墨的书房吧？"苏梦坏笑，"菲菲，你知道你撒谎时右眼会眨得比较快吗？"

程菲正要反驳，手机响了。是林妍发来的消息："秦总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他让我转告您不用等他。"

"管家婆一样。"程菲嘟囔着回复了"收到"。

"啧啧，已经开始报备行踪了。"苏梦摇头晃脑，"商业联姻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程菲白了她一眼："维持表面和谐而已。"

"那你知道他书房里有个盒子，里面全是你们小时候的东西吗？"

程菲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什么盒子？"

"上周我来秦氏谈项目，路过他办公室，正好看见他在看一个木盒子。"苏梦回忆道，"里面好像有照片、小玩具什么的。我多看了一眼，他就立刻合上了。"

程菲的心跳突然加速："...你看错了吧。"

"也许吧。"苏梦耸耸肩，"不过菲菲，如果他珍藏你这些年的作品，又留着童年纪念品，会不会...他一直喜欢你？"

"不可能。"程菲斩钉截铁，"十五岁那年我向他告白，他第二天就转学出国了，连句再见都没有。"

苏梦若有所思："也许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程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只是商业合作，三年后就各走各路。"

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公寓里一片漆黑，秦墨果然还没回来。程菲打开灯，意外发现餐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纸盒，旁边是张便签："给程小姐的晚餐。——林妍"

程菲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份还温热的法式炖牛肉，配着她喜欢的芦笋。她皱起眉头——林妍怎么会知道她的口味？

吃完晚餐，程菲泡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准备睡觉。刚躺下，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程小姐？我是半岛酒店经理。"对方声音急促，"秦总在我们这里...情况不太好，但他拒绝叫救护车。他说不要打扰您，但..."

程菲已经坐起身："他怎么了？"

"胃痛，看起来很严重。我们建议去医院，但他坚持要回公寓..."

"我马上到。"

二十分钟后，程菲在酒店大堂见到了面色惨白的秦墨。他蜷缩在沙发上，西装外套皱巴巴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怎么回事？"程菲蹲在他面前。

秦墨勉强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酒店经理小声解释："秦总今晚的应酬喝了不少酒，突然就..."

"胃溃疡又犯了？"程菲想起林妍说过秦墨曾经胃出血。

秦墨想站起来，却痛得弯下腰。程菲不由分说扶住他："去医院。"

"不用...家里有药..."

看着他固执的样子，程菲叹了口气："那至少让我开车。"

回程的车上，秦墨蜷在副驾驶，呼吸粗重。程菲不时担忧地瞥他一眼，发现他右手死死按着胃部，左手腕上依然戴着那条褪色的红绳手链。

"为什么这么拼命？"等红灯时，程菲忍不住问，"秦氏已经这么成功了。"

秦墨闭着眼睛："不是...为了成功。"

"那为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可能是痛得说不出话。

回到公寓，程菲扶着秦墨躺到沙发上，然后翻箱倒柜找药。医药箱里整齐分类着各种药品，胃药一栏有四五种，都贴着服用说明。

她按照说明配好药，又倒了杯温水："吃了它。"

秦墨勉强撑起身子吞下药片，眉头紧锁。程菲注意到他的西装马甲已经汗湿，贴在身上。

"你得换件衣服。"她走进卧室，从秦墨的衣柜里随便拿了件T恤和睡裤。

回到客厅，秦墨已经半昏迷状态。程菲犹豫了一下，开始帮他脱西装外套。解开领带时，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喉结，感受到他急促的脉搏。

"我自己来..."秦墨微弱地抗议，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程菲深吸一口气，继续帮他脱掉马甲和衬衫。秦墨苍白的皮肤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肌肉线条分明却不过分夸张。她的目光扫过他左胸上方的一道疤痕——那是小时候他为保护她不被自行车撞到而留下的。

"笨蛋，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程菲小声嘀咕，帮他换上干净T恤。

换裤子时她闭上眼睛，凭感觉操作，却听到秦墨虚弱地笑了声："...害羞什么...合法夫妻..."

"闭嘴吧你。"程菲脸红到耳根，"再说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秦墨果然安静了。换好衣服，程菲从浴室拿来湿毛巾，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汗水。秦墨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长的阴影，眉头依然微蹙，但呼吸已经平稳了些。

"需要去医院吗？"程菲问。

秦墨微微摇头："...睡一觉就好。"

"那你睡床，我去客房。"

"...不用。"

程菲瞪他："病人没有发言权。"

她扶秦墨到主卧躺下，又去厨房煮了粥。当她端着粥回来时，秦墨已经睡着了，眉头舒展开来。程菲轻轻放下碗，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拨开他额前散落的黑发。

睡着的秦墨看起来年轻许多，甚至有些脆弱，完全不像白天那个雷厉风行的商业精英。程菲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左手上——那条红绳手链已经磨损得很厉害，却依然牢固地系在腕间。

她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关上门，却没有去客房，而是在客厅沙发上凑合了一夜，以防秦墨半夜不舒服需要照顾。

第二天清晨，程菲被一阵香味唤醒。她揉着眼睛走进餐厅，看见秦墨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厨房煎蛋。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完全看不出昨晚的狼狈。

"早。"秦墨头也不回，"咖啡在桌上。"

程菲惊讶地看着他熟练地翻动煎蛋："你...好了？"

"嗯。"秦墨将煎蛋装盘，又拿出烤好的吐司，"谢谢你昨晚...的照顾。"

程菲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发红，不由得笑了："不客气，商业合作伙伴嘛。"

秦墨将早餐放在她面前："今天我会早点回来...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讨论一下那个曲面玻璃的成本问题。"

程菲挑眉："会议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私下讨论。"秦墨抿了口咖啡，"你的设计...有独到之处。"

这大概是秦墨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程菲藏起笑意："好啊，我买食材做晚饭。胃溃疡患者应该吃清淡点。"

秦墨点点头，起身整理公文包。临走时，他突然停在门口："...书房左手边第二个抽屉。如果你想看的话。"

程菲愣住了："什么？"

但秦墨已经关上门离开了。

一整天，程菲的心思都在那个神秘的抽屉上。下午她提前回家，采购食材准备晚餐，却总是走神。秦墨说的到底是什么？

六点钟，她终于忍不住走向书房。左手边第二个抽屉...她深吸一口气，拉开它。

里面是一个简单的檀木盒。程菲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放在桌上打开。

盒子里整齐摆放着许多小物件：一枚褪色的卡通徽章（她小学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几张泛黄的照片（他们一起去游乐园的合影）、一个干枯的四叶草书签（她十岁那年做的）、还有...

程菲的呼吸停滞了。最下面是一叠用橡皮筋捆着的信封，每一封上都写着"给秦墨"，是她的笔迹。那是十五岁那年，在他不告而别后，她写给他却从未寄出的信。

她颤抖着拿起最上面一封，拆开。信纸已经泛黄，上面是她稚嫩的笔迹：

"秦墨，为什么连再见都不说？我讨厌你！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信纸上有几处模糊的痕迹，像是...泪痕？但不是她的，因为她在写这封信时是愤怒而非伤心。

程菲翻看其他信件，每一封都被拆开过，有些甚至被反复翻阅得起了毛边。最底下还有一本薄薄的日记本，翻开第一页，是秦墨工整的字迹：

"今天转学到波士顿。给菲菲写了十封信，全部撕掉了。没有解释的资格。父亲说得对，秦家的危机不能连累程家..."

程菲猛地合上日记本，心跳如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闯入了一个不该涉足的私密领域。她小心翼翼地将一切恢复原状，关上抽屉，却无法平息内心的波澜。

晚上七点，秦墨准时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束白色满天星。

"给你的。"他将花递给程菲，语气平常得仿佛只是顺手买的，"今天怎么样？"

程菲接过花，不确定他是否知道她已经看过盒子里的内容："...挺好的。晚饭快好了。"

晚餐时，两人聊着工作上的事，谁也没提那个盒子。但程菲注意到，秦墨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了，当她谈起自己正在设计的一个公园项目时，他甚至主动提出几个建议。

饭后，他们坐在客厅沙发上讨论商业综合体的设计方案。程菲讲解着她的构思，秦墨认真倾听，偶尔提问。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距离越靠越近，当程菲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模型时，她的发丝拂过秦墨的脸颊。

"抱歉。"程菲急忙后退，却撞上秦墨伸过来的手臂——他正要去拿同一份图纸。

一瞬间，他们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秦墨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程菲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

"菲菲..."秦墨低声唤她，声音有些沙哑。

程菲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就在这微妙的一刻，秦墨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回过神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林妍。工作的事。"

程菲点点头，趁机拉开距离："我去泡茶。"

等她从厨房回来，秦墨已经站在门口穿外套："抱歉，有个紧急文件要处理，我得去趟公司。"

程菲掩饰住失望："...需要等你回来吗？"

"不用。"秦墨犹豫了一下，"...明天见。"

门关上了，公寓里突然安静得可怕。程菲站在窗前，看着秦墨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那束满天星的花瓣。

苏梦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会不会他一直喜欢你？"

程菲摇摇头，试图赶走这个荒谬的想法。但那个檀木盒里的内容，还有秦墨今晚反常的温柔，又让她忍不住动摇。

她走回书房，再次打开那个抽屉，取出木盒。这次她仔细翻看了秦墨的日记，虽然觉得窥探隐私不对，但好奇心战胜了道德感。

日记里断断续续记录了秦墨这些年的生活：哈佛的学业压力、父亲去世的痛苦、接手秦氏的挑战...还有时不时出现的"F"——那是指她吗？

最新的一页写着："终于又见到F了。比杂志上更美。但她恨我，理所当然。十二年后的重逢居然是在谈判桌上，命运真是讽刺。至少这次，我能保护她和程家..."

程菲合上日记，眼眶发热。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一直错怪了秦墨。十五岁那年他的不告而别，也许根本不是因为拒绝她的告白？

她需要知道真相。但不是现在。现在...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将盒子放回原处，程菲回到卧室，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凌晨一点，她听到公寓门开的声音——秦墨回来了。她屏住呼吸，听着他的脚步声经过她的房门，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走向客房。

程菲将脸埋进枕头，心乱如麻。商业联姻的界限，似乎正在变得模糊不清。

第5章 表哥的暗中布局

程菲盯着电脑日历上的红色圆圈，五月二十日，她的生日。往年这一天，父亲总会准备一个小蛋糕，苏梦也会拉着她去庆祝。而现在，父亲躺在医院，她则住在一个名义上的丈夫家里。

手机震动，是苏梦发来的消息："生日快乐！今晚七点，La Luna餐厅，我订了位子。"

程菲回复了一个笑脸。往下翻，还有几条家族群里的祝福，甚至林妍也发来了礼貌的问候。唯独没有秦墨的消息。

她放下手机，自嘲地笑了笑。指望一个商业联姻对象记住生日？太可笑了。尽管...尽管那天她偶然看到的秦墨日记里，确实提到过她的生日。

"别傻了。"程菲对自己说，起身洗漱。

镜中的女人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这几天她睡得不好，总是梦见十五岁那年的夏天。自从发现那个装满回忆的木盒后，她对秦墨的态度微妙地改变了，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但两人之间反而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下楼时，公寓安静得出奇。秦墨显然已经去上班了，餐桌上却意外地摆着一个保温盒和一张便签："早餐。今天有跨国会议，晚归。——秦墨"

程菲打开保温盒，里面是她喜欢的虾饺和豆浆，还冒着热气。她咬了一口，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绽放——这是城东那家老字号的招牌，每天限量供应，排队至少要半小时。

他什么时候去买的？

带着这个疑问，程菲前往秦氏集团。今天是她负责的商业综合体项目中期汇报，作为主设计师，她必须出席。

会议室里，秦墨一如既往地严肃专业，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常。当程菲讲解设计方案时，他偶尔点头，偶尔皱眉，但全程没有一丝多余的眼神交流，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程设计师的曲面玻璃方案确实创新，但施工难度..."工程部主管提出质疑。

程菲正要回应，秦墨突然开口："技术问题可以解决。我更关心这个设计如何提升用户体验。"

程菲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几乎是公开支持她的方案了。

会议结束后，程菲收拾资料准备离开，林妍走过来低声道："秦总让我提醒您，今晚七点他有安排，不能送您回家。"

"哦，没关系。"程菲勉强笑了笑，"我正好有约。"

林妍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离开了。

程菲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她摇摇头，赶走这种荒谬的情绪。商业联姻而已，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下午五点，程菲提前离开公司，去商场给苏梦挑选生日礼物——一条她看中很久的丝巾。正当她刷卡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程志远正在珠宝柜台前与销售员交谈，手里拿着一枚钻戒。

程菲本想悄悄离开，程志远却已经看到了她："菲菲！这么巧？"

"表哥。"程菲点头致意，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手中的戒指上。

程志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着解释："送给客户的礼物。对了，生日快乐！"他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程菲惊讶地接过："谢谢..."

"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对珍珠耳环，款式简约大方，正是程菲喜欢的类型。

"我记得你二十岁生日时戴过类似的。"程志远笑着说，"今晚有庆祝活动吗？"

"和朋友吃个饭而已。"程菲收起礼物，"谢谢耳环，很漂亮。"

"秦墨没安排？"程志远语气随意，眼神却锐利。

程菲假装整理头发掩饰尴尬："我们...都很忙。"

"菲菲，"程志远突然压低声音，"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秦家不是唯一的选择。"

程菲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程志远拍拍她的肩，"玩得开心。"

离开商场后，程菲总觉得程志远话里有话，但没时间多想。她打车回家换衣服，准备赴苏梦的约。

公寓里依然空无一人。程菲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挑选衣服，却注意到秦墨的西装少了一套——他可能晚上真有应酬。

她换上一件酒红色连衣裙，戴上程志远送的珍珠耳环，正要出门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远处传来雷声。

"该死。"程菲看了眼时间，决定冒雨打车。

La Luna餐厅在城市另一端，程菲到达时已经七点二十，全身半湿。服务员引领她到预订的座位，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苏小姐刚才来电，说临时有事要晚到。"服务员递上毛巾，"您要先点餐吗？"

程菲擦着头发，叹了口气："给我一杯热红茶，谢谢。"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窗。程菲看着手机，苏梦没有再发消息来。红茶喝到第三杯时，餐厅经理走过来："程小姐？有位先生找您。"

程菲抬头，一个浑身湿透的秦墨站在面前，头发滴水，西装外套深一块浅一块，手里还拿着把被风吹坏的伞。

"秦墨？你怎么..."

"苏梦不会来了。"秦墨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临时被派去香港出差，刚上飞机。"

程菲瞪大眼睛："什么？那餐厅..."

"是我安排的。"秦墨罕见地露出窘迫的表情，"我请她帮忙把你引到这里。"

程菲的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所以...今天的一切..."

"生日快乐，菲菲。"秦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却被雨水浸湿了。他尴尬地擦了擦，递给她，"本来计划更浪漫些的。"

程菲接过盒子，手指微微发抖。打开后，里面是一枚设计独特的胸针——小小的银质建筑模型，正是她获得金奖的那个"城市森林"设计。

"这...这不可能买到..."程菲抬头，难以置信。

"我找人定制的。"秦墨的头发还在滴水，"图纸是从AA学院档案室借出来复制的。"

程菲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为什么？"

秦墨沉默了片刻："因为...我记得。"

"记得什么？"

"记得你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在电话里跟父亲说，希望有一天能把你最骄傲的设计戴在身上。"秦墨轻声说，"记得你喜欢这家餐厅的提拉米苏，但讨厌上面的可可粉。记得你讨厌下雨天，因为十二岁那年我们在游乐园被淋成落汤鸡..."

程菲的心脏狂跳起来："你...你怎么会..."

"先不说这个。"秦墨突然皱眉，"你为什么戴这对耳环？"

程菲下意识摸了摸耳垂："程志远送的生日礼物..."

秦墨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摘下来。"

"什么？"

"摘下来。"秦墨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现在。"

程菲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到了："凭什么？这是我表哥送的！"

"他今天下午刚从秦天明那里拿到这对耳环。"秦墨咬牙道，"里面有窃听器。"

程菲的手僵在半空："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派人盯着他们很久了。"秦墨压低声音，"程志远和秦天明一直在密谋破坏我们的联姻，好分别控制两家的股份。"

窗外的雷声轰隆作响，程菲感到一阵眩晕。她机械地取下耳环，秦墨接过后迅速放进一个金属小盒子里。

"我们需要谈谈。"秦墨环顾四周，"但不是在这里。"

回程的车上，两人沉默不语。雨点猛烈地拍打着车窗，程菲的思绪比天气还要混乱。秦墨知道程志远和秦天明的阴谋？他为什么要精心准备生日惊喜？他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进入公寓后，秦墨径直走向书房，程菲跟了进去。

"解释一下。"她双手抱胸，声音有些发抖。

秦墨打开电脑，调出一系列监控照片：程志远与秦天明在私人会所密谈，交换文件，甚至...那对耳环的特写。

"他们计划在我们之间制造误会，促使联姻破裂。"秦墨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程氏现在岌岌可危，一旦联姻取消，秦天明会趁机低价收购。而程志远..."

"会得到什么？"程菲艰难地问。

"秦氏5%的股份，和程氏的绝对控制权。"秦墨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你父亲生病不是意外，程菲。是慢性中毒。"

程菲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不可能...表哥他..."

"医院的化验报告在这里。"秦墨打开一个加密文件，"我上周就发现了，但需要更多证据。"

程菲的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需要确认你和程志远不是一伙的。"秦墨的话像刀子一样锋利。

程菲猛地站起来，一巴掌扇在秦墨脸上："你怎么敢！那是我父亲！"

秦墨没有躲闪，脸颊上立刻浮现红印："现在我相信你了。"

程菲气得浑身发抖，抓起包就要离开。秦墨一把拉住她："外面暴雨，而且他们已经行动了，你现在出去很危险。"

"放开我！"程菲挣扎着，"我受够了你的猜疑和隐瞒！这场该死的联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秦墨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扣住她的手腕："错误？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十五岁那年我转学出国后，你写了二十三封信却一封都没寄出来？"

程菲僵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收到了。"秦墨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每一封。只是它们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上面盖着'查无此人'的章。"

程菲的世界天旋地转："不可能...我明明..."

"你寄到了老地址，而那时我已经被父亲强行带到美国。"秦墨松开手，"十二年了，程菲。我一直在等一个解释的机会。"

窗外的闪电照亮了秦墨痛苦的表情，程菲的眼泪无声滑落。所有的误会，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全都涌上心头。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假装这只是一场商业联姻？"程菲哽咽着问。

秦墨抬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因为我需要确认，你对我的感情是否还和十五岁那年一样。"

程菲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如果不一样了呢？"

"那我就继续等。"秦墨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等到你重新喜欢上我为止。"

雨声渐歇，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程菲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意识到，也许她从未真正停止过喜欢他。

"那个木盒里的东西..."她轻声问。

"全部是真的。"秦墨承认，"包括我这些年来收集的每一个关于你的消息。"

程菲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你真是个变态跟踪狂。"

秦墨居然笑了："只对你。"

这一刻，程菲决定放下所有防备。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秦墨的唇。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却让两人都颤抖不已。

"这算是回答吗？"秦墨低声问，呼吸灼热。

程菲别过脸去："...生日礼物而已，别多想。"

秦墨笑着将她拉入怀中："嘴硬这一点，你倒是一点没变。"

第二天清晨，程菲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回想起昨晚的一切，脸颊发烫。他们最终只是相拥而眠，但那种亲密感却比任何肉体关系都更让她心动。

手机震动，是秦墨的消息："早安。厨房有早餐，十点我来接你去个地方。"

程菲回复："去哪？"

"朋友聚会。"秦墨回道，"正式介绍我的妻子。"

程菲盯着"妻子"这个词，心跳加速。她洗漱完毕，发现厨房里果然准备好了她喜欢的法式吐司和鲜榨橙汁。餐桌上还放着那枚城市森林胸针，旁边是张纸条："记得戴上它。"

上午十点，秦墨准时出现在公寓门口，一身休闲装扮，没有往日的商务严肃，反而多了几分随性的帅气。

"今天不上班？"程菲好奇地问。

"周末。"秦墨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我偶尔也休息。"

车子驶向城郊的一处私人庄园。程菲有些紧张："都是些什么朋友？"

"大学同学和几个发小。"秦墨捏了捏她的手心，"别担心，他们会喜欢你的。"

聚会在庄园的湖边举行，大约十几个人，气氛轻松愉快。让程菲惊讶的是，秦墨在这里完全变了一个人——笑容多了，话也多了，甚至还会开玩笑。

"天啊，秦墨居然会笑！"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夸张地惊呼，"我还以为他的面部肌肉只剩下皱眉这一个功能了！"

众人哄笑，秦墨居然也不恼，反而搂过程菲的肩膀："有她在，我很难不笑。"

程菲的脸瞬间红了，这种直白的亲昵让她既害羞又甜蜜。

"说真的，"一个叫周雅的女孩子凑过来，"我们打赌了多少年秦墨会单身到老，因为他拒绝所有相亲，也从不在社交场合带女伴。"

程菲惊讶地看向秦墨，后者假装专注地切烤肉，耳尖却微微发红。

"他大学时可是有名的'冰山王子'。"另一个朋友加入话题，"有女生在图书馆当众告白，他居然拿出计算器算出两人不合适的概率..."

"够了。"秦墨终于出声制止，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聚会持续到傍晚，程菲发现自己居然过得很开心。秦墨的朋友们都很友善，而秦墨本人则全程体贴入微，时不时为她递饮料、拿食物，或在话题太专业时悄悄解释。

回程路上，程菲忍不住问："为什么你朋友面前和工作中差别这么大？"

秦墨思考了片刻："工作需要权威，而朋友...他们见过我最糟糕的样子。"

程菲突然想起什么："周雅说，你从不在社交场合带女伴？"

"嗯。"

"为什么带我？"

秦墨转头看她一眼，目光温柔："因为你不是女伴。你是我的妻子。"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程菲的心脏漏跳一拍。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秦墨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程菲突然意识到，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此刻的她，毫无疑问地再次爱上了这个男人。

第6章 数据背后的阴谋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程菲睁开眼，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只有微微凹陷的枕头证明昨晚有人睡在这里。

自从生日那晚后，她和秦墨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他们开始同床而眠，虽然只是相拥而睡，但这种亲密让程菲心跳加速。秦墨会在她半梦半醒时轻吻她的额头，会在晨跑回来时带她最爱的豆浆，会在深夜加班时为她留一盏小灯。

程菲伸手抚摸秦墨睡过的位置，床单已经凉了。她摸到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早会，先走了。晚上七点，兰亭会所，和亚太银行的晚餐。——秦墨"

程菲微笑着回复："收到。别太累。"

发完又觉得太过妻子口吻，想撤回却已经显示已读。几秒后，秦墨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嗯"，却附带了一个太阳的表情符号——这在工作狂秦墨的聊天记录里简直是破天荒。

程菲哼着歌起床，洗漱时注意到洗手台上并排放着的两个牙刷——一支深蓝，一支浅粉。这种日常的亲密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

今天是周六，她本可以睡懒觉，但秦氏集团有个项目数据需要核对。自从发现程志远可能参与对父亲的阴谋后，程菲开始更加仔细地审查经手的每一个项目，尤其是与程氏有交集的。

秦墨的书房成了她的临时办公室。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宽大的实木桌上，程菲打开电脑，开始核对商业综合体的施工进度表。秦墨昨晚提到亚太银行对项目很感兴趣，可能会追加投资，她必须确保所有数据完美无缺。

翻到第三份报表时，程菲的眉头皱了起来。材料采购清单上的数字与她的记忆不符——某种特殊玻璃的订购量比设计需求多了近30%。她调出原始设计图核对，确认自己的记忆没错。

"奇怪..."程菲喃喃自语，继续往下翻。类似的异常不止一处：钢材、混凝土、甚至室内装饰材料，都有不同程度的超额订购。而供应商的名字——天明建材，引起了她的警觉。

秦天明？秦墨的那个堂弟？

程菲打开浏览器搜索这家公司，发现它成立仅两年，注册资本不高，却承接了秦氏多个大型项目的供应合同。更可疑的是，公司法人代表并非秦天明，而是一个叫李文的人。

她正想深入调查，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程志远"三个字让她的手指悬在空中。自从知道表哥可能参与对父亲下毒后，程菲一直避免与他单独接触。

电话响了四次后停止，随即一条短信进来："菲菲，急事相商，关于秦墨。回电。"

程菲咬着下唇，犹豫再三还是拨了回去。

"菲菲！"程志远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亲切，"忙什么呢？"

"工作。"程菲简短回答，"有什么事？"

"这么冷淡啊。"程志远轻笑，"听说你和秦墨最近...很亲密？"

程菲的心跳漏了一拍："谁说的？"

"别管谁说的。"程志远压低声音，"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太投入。秦墨这种人，不会真心对待婚姻的。"

"表哥，"程菲强压怒火，"如果没有正事，我挂了。"

"等等！"程志远急忙道，"你知道秦墨和你结婚的真正原因吗？"

程菲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商业联姻，各取所需。我们都知道。"

"仅此而已？"程志远意味深长，"问问你丈夫关于'协议期限'的事吧。"

电话挂断，程菲呆坐在椅子上。"协议期限"？是指他们的婚前协议里约定的三年婚姻期限吗？但为什么程志远会知道这个细节？

正当她思绪混乱时，书房外传来脚步声。秦墨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忘了份文件。"他走到桌前，俯身亲吻程菲的额头，"怎么脸色这么差？"

程菲勉强笑笑："没什么...工作有点复杂。"

秦墨拿起遗忘的文件，目光扫过她打开的电脑屏幕："发现问题了？"

程菲犹豫了一下，决定先不提自己的发现："只是些数据核对。你不是有早会吗？"

"取消了。"秦墨啜了口咖啡，"亚太银行的张总提前到了，我一会儿直接去会所。你要一起吗？"

程菲点点头，秦墨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七点，别迟到。"

他离开后，程菲重新审视那些异常数据。也许只是记录错误？她应该先和秦墨沟通，而不是妄下结论。毕竟，他们已经决定信任彼此了，不是吗？

下午六点半，程菲换好衣服准备赴约。她选了一条墨绿色的连衣裙，既正式又不失柔美，还特意戴上了秦墨送的那枚"城市森林"胸针。

正要出门，她想起手机还在书房充电。折返时，听到秦墨正在里面通话，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严肃：

"父亲，我明白协议期限的事...不，我没有忘记初衷...是的，程氏的情况比预期复杂...不，我对程菲的态度不会影响计划..."

程菲僵在门外，血液仿佛凝固。"协议期限"、"初衷"、"计划"...这些词在她脑海中炸开。难道秦墨和她结婚真的另有目的？这段时间的温柔体贴只是一场戏？

她悄悄退回卧室，大脑飞速运转。秦墨发现了程志远和秦天明的阴谋，但有没有可能...他也在利用这场婚姻图谋什么？

"菲菲？"秦墨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该出发了。"

程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需要更多证据，不能贸然质问。毕竟，她自己也在隐瞒发现的数据异常。

"来了。"她拿起包，脸上重新挂上完美的微笑。

晚餐在兰亭会所的VIP包厢进行。亚太银行的张总是个五十多岁的精明男人，带着夫人一同出席。程菲扮演着完美的秦太太角色，举止优雅，谈吐得体，时不时与秦墨眼神交流，仿佛他们是最恩爱的夫妻。

"秦总和夫人真是天作之合啊。"张总笑呵呵地说，"什么时候要孩子？"

秦墨自然地搂过程菲的肩膀："顺其自然。"

这个动作让程菲心跳加速，但想到下午听到的电话，又觉得无比讽刺。她借口去洗手间，暂时逃离这场表演。

洗手间的镜子映出她苍白的脸。程菲用冷水拍了拍脸颊，试图理清思绪。秦墨到底在隐瞒什么？他对她的好，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演戏？

回到包厢时，谈话已经转到正题。张总表示愿意为商业综合体项目提供额外融资，但条件是秦氏必须将程氏的一部分股份作为抵押。

"程氏现在的股价被严重低估。"秦墨冷静分析，"作为抵押品并不划算。不如用秦氏在滨海新区的地皮？"

程菲暗暗吃惊——秦墨这是在保护程氏？还是另有所图？

晚餐后，张总夫妇先行离开。秦墨去结账，程菲在会所门口等候。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星空下的城市灯火璀璨，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累了？"秦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

程菲下意识地躲开："有点。"

秦墨的手悬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恢复平静："回家吧。"

回程的车里，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两人之间。程菲假装看窗外的夜景，实则通过玻璃的反光观察秦墨。他的侧脸在街灯下忽明忽暗，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今天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秦墨突然开口。

程菲摇头："只是工作太忙。"

秦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再没交流。

到家后，秦墨径直走向书房："还有些文件要处理，你先睡吧。"

程菲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凌晨两点，书房的门轻轻开了，秦墨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躺在她身边。程菲假装睡着，感觉到秦墨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背对着她。

黑暗中，一滴眼泪滑过程菲的脸颊。她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

第二天清晨，程菲早早起床，秦墨已经去公司了。餐桌上留着一张纸条："早餐在保温箱。今天可能很晚回来。"

字迹工整得近乎冷漠，与前几天温柔的便条判若两人。程菲苦笑——仅仅因为她的一点疏远，秦墨就立刻筑起高墙。这难道不正说明他的感情经不起考验吗？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陷入一种奇怪的冷战。表面上相敬如宾，私下却各怀心事。程菲开始刻意避开与秦墨的肢体接触，而秦墨也尊重——或者说接受了——这种距离，不再主动亲近。

程菲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尤其是调查那些异常数据。她利用设计师的身份，多次前往工地实地考察，发现实际使用的材料数量与报表严重不符。差额部分的材料去了哪里？钱又进了谁的口袋？

更奇怪的是，她发现秦天明控制的天明建材与程志远名下一家空壳公司有频繁资金往来。而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庞大的掏空计划——不仅针对秦氏，也包括程氏。

周五下午，程菲正在办公室整理证据，程志远突然来访。

"路过秦氏，想请你喝杯咖啡。"他笑容可掬，"有时间吗？"

程菲警惕地合上文件夹："十分钟后我有会议。"

公司附近的咖啡厅里，程志远直奔主题："听说你和秦墨最近...不太和谐？"

程菲的手指紧了紧咖啡杯："夫妻小吵小闹很正常。"

"是吗？"程志远意味深长地笑了，"那你知道他上周见了律师，讨论婚前协议的执行细节吗？"

程菲的心猛地一沉，但面上不动声色："商业联姻，协议当然重要。"

"菲菲，"程志远突然压低声音，"如果秦墨真的在乎你，会这样对你吗？我查到他名下有套别墅，最近正在秘密装修...猜猜设计师是谁？林妍。"

程菲的血液瞬间冰凉。林妍...秦墨那个戴红绳手链的助理？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强装镇定。

"我只是想保护你，表妹。"程志远递给她一个U盘，"看看里面的内容，再做判断。秦墨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回到办公室，程菲犹豫再三还是插入了U盘。里面只有一个PDF文件——秦墨与律师的邮件往来，讨论婚前协议中关于"三年期限"的条款，以及"计划"如期进行的确认。最后一页是一份别墅设计合同的扫描件，签名处赫然是林妍的名字。

程菲的视线模糊了。一切都有了解释——秦墨的温柔，他的体贴，甚至那枚精心定制的胸针，都只是为了某个"计划"服务。期限一到，他就会拿着协议规定的利益，潇洒离开。而那座别墅...大概是他和林妍的爱巢吧？

难怪他助理也戴着红绳手链。程菲自嘲地笑了，她居然天真到以为那是秦墨珍视回忆的证据。

下班时间，程菲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却在电梯口碰到了林妍。

"程小姐。"林妍点头致意，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城市森林"胸针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程菲突然想起什么："林助理，你的红绳手链...是公司统一配发的吗？"

林妍愣了一下："不是...是秦总送的。年会礼物。"

"所有员工都有？"

"不...只有我。"林妍的眼神有些躲闪，"秦总说...红色吉利。"

电梯到了，程菲机械地走进去，心如刀割。年会礼物？真是拙劣的谎言。那条手链明明和她十二岁时编给秦墨的一模一样。

回到家，程菲径直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麻痹心中的痛楚。她想起秦墨书房里那个装满回忆的木盒，想起他雨夜里的告白，想起他说"等到你重新喜欢上我为止"时的眼神...

全都是演技吗？

电话突然响起，是医院打来的。程菲的心一沉，立刻接起来。

"程小姐，您父亲的情况突然恶化，已经转入ICU..."

程菲的世界天旋地转。她抓起钥匙冲出门，甚至顾不上换掉高跟鞋。父亲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了，如果连他都离开...

泪水模糊了视线，程菲颤抖着拨通秦墨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第7章 照片中的背叛假象

医院的走廊似乎永无止境。程菲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回荡在深夜空旷的住院部。ICU的指示灯刺眼地红着，像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程小姐，您来了。"值班医生迎上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凝重，"程先生突发心肌梗塞，我们已经进行了初步处理，但需要立即进行冠状动脉搭桥手术。"

程菲的双腿发软，她扶住墙壁："手术...风险大吗？"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尤其是程先生这种情况。"医生递给她一叠文件，"需要您签字同意。"

程菲颤抖着手接过笔，却在签字栏前停住了。父亲是Rh阴性血型，多年前医生就警告过手术风险。如果...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

"还有其他亲属在场吗？"医生问。

程菲摇头。母亲早逝，爷爷奶奶也已离世，程家直系只剩下她一人。不，还有秦墨——法律意义上的配偶。但此刻他电话不通，而她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还愿意理会她家的事。

"我签。"程菲深吸一口气，在同意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手术需要准备，医生建议她先去休息区等待。程菲机械地走到走廊长椅边坐下，再次拨打秦墨的电话。依然无法接通。

她打开微信，发现秦墨两小时前发来一条消息："临时出差，明天回。"简洁得像商务邮件，没有表情，没有多余的字眼。

程菲咬住嘴唇，犹豫片刻还是回复："父亲病危，在中心医院ICU。"

发完消息，她仰头靠在冰冷的墙上，闭上眼睛。过去几天的混乱在脑海中闪回——程志远的暗示、U盘里的邮件、林妍的手链...还有秦墨突然的疏远。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她来不及分辨真假。

"程小姐？"一个护士走过来，"有位先生找您。"

程菲猛地站起来，心脏狂跳——秦墨来了？

走廊尽头的身影让她瞬间失望。不是秦墨，而是程志远，手里还拿着一束鲜花。

"菲菲，听说叔叔病危，我立刻赶来了。"程志远快步走来，脸上写满担忧，"情况怎么样？"

程菲警惕地后退半步："你怎么知道的？我没通知任何人。"

"医院通知了董事会，我是听王董说的。"程志远把花放在一旁，"需要我联系更好的专家吗？"

"不用了。"程菲冷淡地拒绝，"父亲的主治医生很专业。"

程志远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菲菲，我知道你最近对我有误会..."

"误会？"程菲冷笑，"下毒也是误会？"

程志远的表情瞬间凝固："谁告诉你这种荒谬的事？"

"我有证据。"程菲直视他的眼睛，"你和秦天明的勾当，挪用资金、做空股票...甚至可能包括我父亲突然恶化的病情。"

程志远的脸阴沉下来："小心你的指控，表妹。没有证据的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会找到证据的。"程菲站起身，"现在请你离开，父亲醒来不会想见到你。"

程志远慢慢站起来，整了整西装："固执这一点，你倒是很像叔叔。"他压低声音，"但别忘了，现在程氏的实际控制人是我。如果叔叔...不幸离世，你连最后一点股份都会失去。"

程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滚出去。"

程志远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却在拐角处停下脚步："对了，你丈夫今晚在哪？为什么妻子父亲病危都不出现？"

程菲没有回答。程志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听说秦天明今晚在帝豪酒店设宴...真巧，秦墨也在那里。"

帝豪酒店？程菲皱眉——那不是秦天明名下的产业吗？秦墨明明说去出差，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程志远离开后，程菲再次尝试联系秦墨，依然无果。手术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像钝刀割肉。凌晨三点，医生终于出来宣布手术成功，但程父需要继续在ICU观察。

"您可以先回去休息，程小姐。ICU有专业护理，探视也要等到明天下午。"

程菲摇摇头："我就在这等。"

医生无奈，给她找了条毛毯。程菲蜷缩在长椅上，疲惫却无法入睡。手机屏幕亮了，是秦墨的回复："刚看到消息。情况如何？"

冷静客观的询问，没有一丝焦急或关切。程菲的心沉了下去，简短回复："手术成功，在ICU观察。"

秦墨回了个"嗯"，再无下文。

清晨六点，护士劝程菲回家换洗。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发现秦墨一夜未归。浴室里他的洗漱用品还在，但衣柜少了几件西装和行李箱——他真的出差了？还是...搬走了？

程菲洗了个热水澡，强迫自己小睡两小时。上午十点，她回到医院，父亲仍在昏迷中，但生命体征平稳。

下午探视时间，程菲穿上无菌服进入ICU。父亲躺在各种仪器中间，面色苍白如纸，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她轻轻握住父亲的手，低声讲述公司近况，小心避开所有可能刺激他的话题。

"程小姐，外面有位秦先生找您。"护士在门口说。

程菲的心跳加速——秦墨终于来了？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走出ICU，却在走廊上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秦天明。

"嫂子。"秦天明微笑着迎上来，手里拿着果篮，"听说程叔叔病了，特地来看看。"

秦天明比秦墨小两岁，长相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秦墨是内敛的锐利，而他则是外放的圆滑。

"谢谢，不必了。"程菲冷淡地拒绝，"我父亲需要安静。"

"别这么见外嘛。"秦天明不请自来地在长椅上坐下，"说起来，昨晚我还和大哥一起吃饭呢。"

程菲皱眉："秦墨说他在出差。"

"出差？"秦天明夸张地挑眉，"哦对对，是出差，来S市出差嘛。我们在帝豪酒店谈了点...家族生意。"

他的语气充满暗示，程菲强忍不适："有什么事直说吧。"

秦天明突然压低声音："嫂子，我知道你和大哥最近...有些矛盾。其实没必要这样。程氏现在的情况，你比我清楚。如果程叔叔有个三长两短..."

"你到底想说什么？"程菲打断他。

"我可以帮你。"秦天明露出一个精明的微笑，"只要你提供一些秦氏内部信息，特别是亚太银行那个项目的细节，我保证程叔叔会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会说服大哥，让他对你...好一点。"秦天明意味深长地说，"毕竟，男人嘛，偶尔偷吃很正常，何况是林妍那样的..."

程菲猛地站起来，血液冲上头顶："请你离开。"

秦天明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别急着拒绝。先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秦墨和林妍在酒店房间里，林妍穿着浴袍，秦墨只穿着衬衫，两人站得很近。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是昨晚拍摄的。

程菲的视线模糊了，胃部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这就是秦墨所谓的"出差"？

"这只是开始。"秦天明悠然道，"我手里还有更多...精彩的画面。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嫂子。你有24小时。"

他留下名片离开，程菲跌坐在长椅上，全身发抖。照片可能是假的，可能是角度问题...但秦墨确实在帝豪酒店，确实对她撒了谎。而林妍手上的红绳，秦墨突然的冷淡，别墅装修的合同...所有碎片拼在一起，指向一个她不愿相信的真相。

手机震动，是秦墨发来的消息："在医院吗？我到了。"

程菲抬头，看见秦墨大步走来，西装笔挺，面容疲惫但整洁，显然刚下飞机或从酒店赶来。他手里拿着公文包，表情严肃而克制。

"父亲怎么样？"秦墨在她面前停下。

程菲没有起身，冷冷地看着他："昨晚在哪？"

秦墨皱眉："杭州，亚太银行的紧急会议。"

"是吗？"程菲拿出手机，调出秦天明发来的照片，"那这是什么？"

秦墨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接过手机，放大照片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

"不是什么？"程菲站起来，声音颤抖，"不是你和林妍？不是你撒谎说去出差？"

秦墨的脸色阴沉下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昨晚在帝豪酒店，但..."

"够了！"程菲打断他，"我受够了你的谎言和隐瞒。婚前协议、别墅装修、你和林妍的...我真是个傻子，居然相信你是真心的！"

"程菲，"秦墨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在你下结论前，至少给我解释的机会。"

"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和林妍鬼混，还是解释你和我结婚的真实目的？"程菲的眼泪夺眶而出，"秦墨，我父亲躺在ICU，而你...你..."

她说不下去了，转身跑向ICU方向。秦墨没有追来。

接下来的三天，程菲几乎住在医院。父亲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每次醒来都虚弱得说不出话。秦墨没有再出现，只发过几条询问病情的短信，程菲简短回复后便再无交流。

程志远每天都来，表面关心叔叔病情，实则不断试探程菲是否改变主意。秦天明则通过中间人传话，威胁如果她不合作，就会把"更精彩的照片"公之于众。

第四天早晨，程菲在父亲病床前接到公司电话，说亚太银行突然暂停了贷款审批，要求重新评估抵押物。与此同时，程氏股价再次暴跌，董事会紧急会议决定暂停程父的董事长职务，由程志远暂代。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巧合。程菲知道这是程志远和秦天明在施压，但她无暇应对——父亲的病情再次恶化，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绝望中，程菲翻遍通讯录，却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苏梦在国外出差，其他朋友要么无能为力，要么已被程志远收买。最后，她的手指停在秦墨的名字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他已经用行动表明了态度。那张照片，他的谎言，还有这些天的沉默...他们之间，真的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傍晚，程菲在医院花园里透气，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妍，独自站在喷泉旁，似乎在等人。程菲本能地想避开，却被林妍叫住。

"程小姐！"林妍快步走来，"能谈谈吗？"

程菲冷冷地看着她："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关于那张照片..."林妍咬了咬嘴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是怎样？"程菲讽刺地问，"浴袍派对？商务会议的特殊环节？"

林妍突然拉起袖子，露出那条红绳手链："这个，是秦总三年前给我的。但不是因为...不是因为男女关系。"

程菲皱眉："那因为什么？"

"因为..."林妍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因为我姐姐。秦总救了我姐姐的命，这条手链是...信物。"

程菲完全糊涂了："你在说什么？"

林妍刚要解释，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脸色大变："我得走了。程小姐，别相信秦天明，也别完全相信程志远。秦总他...真的很在乎你。"

说完，她匆匆离开，留下程菲一人站在喷泉边，更加困惑。

回到病房，程菲发现父亲醒着，虚弱地向她招手。医生说过不能让他情绪激动，所以她强忍泪水，假装一切正常。

父亲却用颤抖的手指在她手心写了一个字："墨"。

程菲的心揪了起来："爸，你想见秦墨？"

父亲微微点头，又写："信...他..."

"可是他..."

父亲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眼神急切。程菲只好点头："好，我联系他。"

走出病房，程菲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秦墨的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准备挂断时，接通了。

"菲菲？"秦墨的声音有些沙哑。

"父亲想见你。"程菲直接说，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我马上到。"秦墨简短回答，挂断了电话。

半小时后，秦墨出现在医院走廊。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西装也不再笔挺。见到程菲，他停下脚步，欲言又止。

"他在等你。"程菲没有看他，转身带路。

ICU里，程父看到秦墨，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他艰难地抬起手，秦墨立刻握住。

"爸..."秦墨轻声唤道，这个称呼让程菲心头一颤。

程父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他看看秦墨，又看看程菲，眼中满是焦急。

"您别着急，慢慢说。"秦墨俯身倾听。

程父用尽全力说了几个模糊的音节，只有离得最近的秦墨能听清。他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保护好她，也会查清真相。"

程父似乎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医生护士迅速涌入。

"家属请出去！"

程菲被推到门外，透过玻璃眼睁睁看着医护人员抢救父亲。秦墨站在她身边，手悬在半空似乎想安慰她，最终还是放下了。

十分钟后，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很抱歉..."

程菲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她滑坐在地上，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恍惚中，有人将她扶起，拥入怀中。那熟悉的气息告诉她，是秦墨。

"放开我..."她虚弱地挣扎。

秦墨却抱得更紧："不。"

"你凭什么..."

"因为你需要。"秦墨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管你多恨我，现在...让我陪着你。"

程菲再也撑不住了，在他怀里痛哭失声。父亲走了，公司被夺，婚姻破碎...她失去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程菲从悲痛中稍稍回神，发现自己坐在医院休息室，身上盖着秦墨的西装外套，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秦墨正在门外与医生交谈，侧脸在走廊灯光下棱角分明。

她想起父亲最后的话——"信他"。为什么？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父亲为什么还相信秦墨？

秦墨结束谈话回来，在她面前蹲下，平视她的眼睛："医院手续我来处理。你需要休息。"

程菲摇头："我要回家...回我自己的公寓。"

秦墨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掩饰过去："好。我送你。"

"不必。"程菲站起来，脱下他的外套还给他，"我们...到此为止吧。"

秦墨站起身，沉默良久："至少让我解释那张照片..."

"不重要了。"程菲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本来就是商业联姻，现在程氏已经...没什么值得联姻的价值了。协议可以提前终止。"

秦墨的表情变得异常冷峻："你是认真的？"

程菲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好。"秦墨的声音冷得像冰，"如你所愿。"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在走廊上渐行渐远。程菲终于崩溃，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只知道此刻的心痛，比十五岁那年被抛弃时还要剧烈百倍。

第8章 照片背后的真相

父亲的葬礼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上午举行。

程菲站在墓碑前，黑色丧服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商界伙伴、公司员工、远方亲戚...所有人都说着千篇一律的安慰话，眼神里却藏着各自的算计。

程志远以代理董事长的身份主持仪式，俨然一副程家新主人的姿态。他几次试图靠近程菲，都被她冷漠避开。秦家派了代表出席，但秦墨本人没有来。

"他出差了。"林妍悄悄告诉程菲，"真的很重要，不然..."

"无所谓。"程菲打断她，声音比雨水还冷。

葬礼结束后，程菲独自回到父亲生前的书房。这里还保持着原样，书桌上摆着他们最后的合影，抽屉里或许还藏着父亲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秘密。

她开始系统性地检查每一个文件柜，每一本记事簿。父亲是个谨慎的人，如果有任何关于程志远或秦天明阴谋的证据，一定会留下线索。

三小时过去，程菲几乎要放弃时，在《资本论》的书皮夹层里发现了一个U盘。插入电脑，里面是一系列加密文件。程菲试了父亲的生日、她的生日，都不对。最后输入母亲忌日，文件解锁了。

屏幕上的内容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程志远过去半年来的资金往来记录，多笔大额转账去向不明；与秦天明的秘密会面照片；甚至...医院化验单的复印件，显示父亲血液中有微量重金属积累。

最惊人的是一段录音，日期是父亲住院前一天。程志远的声音清晰可辨："叔叔，亚太银行的贷款批不下来，董事会已经动摇了。如果您现在退出，至少能保住颜面...什么？不可能？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然后是父亲的声音："志远，我待你如亲生儿子，你就是这样报答的？"

"亲生儿子？"程志远冷笑，"那为什么公司股份90%留给程菲？我这些年为程氏做牛做马，就值那可怜的10%？"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程菲的手不住发抖，这段对话足以证明程志远至少对父亲的病情恶化知情，甚至可能参与其中。

但仅有这些还不够。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证明程志远和秦天明的完整阴谋。而这意味着，她必须冒险去一个地方——秦天明的私人办公室。

第二天上午，程菲以商讨父亲身后事为由约见程志远，同时请苏梦帮忙调查秦天明的行程。确认秦天明上午在秦氏总部开会后，程菲换上清洁工制服，戴上口罩和假发，混入了帝豪酒店的员工通道。

苏梦的黑客朋友提供了酒店内部结构图和监控盲区。程菲沿着紧急楼梯上到18层，用复制卡打开了秦天明的私人办公室。

房间宽敞豪华，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风景。程菲迅速锁上门，直奔主题——墙上的保险柜。这是老式机械锁，她按照父亲曾经教过的方法，耳朵贴在金属门上，慢慢转动密码盘。

五分钟的紧张尝试后，锁扣发出轻微的"咔嗒"声。程菲屏住呼吸，拉开保险柜门——

里面是一摞文件和一个黑色笔记本。她快速翻阅，心跳越来越快。笔记本记录了近两年来秦天明与程志远的所有秘密交易：挪用公款、内幕交易、做空股票...甚至包括如何一步步毒害程父的计划。

最令人震惊的是最后一页——"联姻终止方案"。上面详细记录了如何制造程菲与秦墨的矛盾，包括伪造出轨照片、散布谣言、甚至...安排一场"意外"。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程菲猛地转身，秦天明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把瑞士军刀。

"你...不是应该在总部开会？"程菲强作镇定，悄悄将手机调至录音模式。

秦天明笑了："我亲爱的嫂子，你真以为我会相信程志远突然约我吃饭是巧合？"他慢慢走近，"他一挂电话，我就知道是你设的局。"

程菲后退到窗边："父亲是你和程志远害死的。"

"证据呢？"秦天明摊手，"凭你手里的笔记本？那上面可没有我的签名。"

"有转账记录和录音。"

秦天明的笑容消失了："交出来，我可以让你走得体面点。"

程菲知道无路可退，索性挑明："为什么这么恨秦墨？就因为他继承了秦氏？"

"恨？"秦天明冷笑，"我不恨他，我可怜他。明明有能力吞并程氏，却为了个女人放弃大好机会。老爷子气得半死，差点取消他的继承权。"

程菲愣住了："什么...意思？"

"你以为联姻是秦墨的主意？"秦天明摇头，"是老爷子的计划，借程氏危机低价收购。谁知我那痴情的大哥假戏真做，不但不吞并程氏，还自掏腰包填补窟窿。"

程菲的大脑飞速运转。秦墨一直在...保护程氏？甚至不惜与家族对立？

"够了。"秦天明突然变脸，"把东西交出来。"

程菲将笔记本藏在身后："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别怪我不顾亲戚情分了。"秦天明打了个响指，两个彪形大汉从门外进来，"你以为能带着证据离开？"

程菲迅速评估形势——门口被堵，她在18层，手机是唯一武器。她假装妥协，慢慢向前走，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砸向窗户。

钢化玻璃发出巨响，但没有碎裂。秦天明大笑："电影看多了？这是防弹玻璃，傻女人。"

大汉一左一右抓住程菲的手臂。秦天明上前，粗暴地夺过笔记本和她的手机，检查后删除了录音。

"处理干净。"他对大汉说，"像上次处理程远山那样。"

程菲浑身发冷："是你...亲自对父亲下的手？"

秦天明凑近她耳边："我亲手调的茶，看着他一口口喝下去。"他直起身，冷酷地命令，"把她从楼顶扔下去，做成自杀假象。记得先喂点药，和程远山一样的配方。"

大汉拖着程菲往外走。她拼命挣扎，但力量悬殊。就在此时，办公室门突然被踹开，秦墨带着三名保安冲了进来。

场面瞬间混乱。秦天明脸色大变："你怎么..."

秦墨二话不说，一拳打在秦天明脸上。两个大汉放开程菲，扑向秦墨。保安迅速加入混战，办公室顿时变成战场。

程菲趁机捡起掉落的笔记本，躲到角落。她看到秦墨以一敌二，动作干净利落，显然受过专业训练。但一个大汉突然掏出电击器，趁乱击中秦墨后背。

"秦墨！"程菲惊呼。

秦墨跪倒在地，痛苦地痉挛。秦天明擦着嘴角的血，狞笑着走过去："英雄救美？真是感人。可惜..."

程菲环顾四周，抓起桌上的金属台灯，用尽全力砸向控制落地窗的开关。防弹玻璃缓缓打开，狂风瞬间灌入房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的刹那，程菲冲向秦墨，扶起他就往窗口拖。秦天明反应过来，怒吼着追来。

"跳！"程菲在秦墨耳边喊。

"什么？"秦墨还没从电击中恢复。

"相信我！"

秦天明几乎抓到程菲衣角的瞬间，她拉着秦墨从18层敞开的窗口一跃而出。

下落的过程仿佛慢动作。秦墨本能地紧抱程菲，将她护在怀中。下一秒，他们落在17层延伸出的露台上——程菲早就注意到这个设计细节。

两人滚落在露台上，秦墨的西装被擦破，手臂流血，但意识清醒。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程菲："你...怎么知道..."

"建筑设计是我的专业。"程菲喘息着说，"先离开这里！"

他们从消防通道下到15层，混入酒店客人中，乘电梯直达大堂。秦墨的车就停在门口，两人飞奔上车。

"去警局？"程菲问。

"不，先回我家。"秦墨发动车子，"秦天明在警局有人，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车驶入雨中的街道，程菲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秦墨一手握方向盘，一手覆上她的手："没事了，你安全了。"

温暖从接触点蔓延，程菲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冷战以来第一次肢体接触。她应该抽回手的，却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她轻声问。

"林妍。"秦墨简短回答，"她发现程志远约秦天明的时机太巧，就通知了我。"

程菲想起林妍在医院的奇怪话语："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戴那条红绳？"

秦墨沉默片刻，拐入一条僻静的小路："六年前，我在波士顿救过一个中国留学生，她被秦天明骗财骗色，差点自杀。那是林妍的姐姐。"

程菲瞪大眼睛："所以..."

"所以我安排林妍进秦氏，一方面保护她，一方面收集秦天明的罪证。"秦墨的声音低沉，"那条红绳是她姐姐的遗物，我帮忙找回来的。"

原来如此。程菲心中的一个结终于解开。但更大的疑问还在："那张照片..."

"假的。"秦墨干脆地说，"昨晚我确实在帝豪酒店，是去见我安排在秦天明身边的线人。林妍只是配合演戏，传递假情报给秦天明。照片是借位拍摄，而且被PS过。"

程菲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如果你有线人在秦天明身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调查？"

秦墨的车速慢了下来，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他的侧脸在雨中显得格外锋利："因为我需要确认，你和程志远不是一伙的。"

程菲的心像被刺了一下："你...怀疑我？"

"程序上必须怀疑所有人。"秦墨的声音带着歉意，"但情感上...我从未真正相信你会参与。"

车停在一栋隐蔽的别墅前。秦墨带程菲进入书房，打开保险柜，取出一叠文件："过去三个月我收集的所有证据，加上你今天拿到的笔记本，足够送秦天明和程志远进监狱了。"

程菲翻阅文件，震惊于秦墨调查的深度和广度。他不仅掌握了资金流向，还有证人证词、监控录像、甚至毒理报告。

"你早就知道父亲被下毒？"她的声音颤抖。

秦墨点头："但证据不足，而且...我不想让你在父亲病危时承受更多。"

程菲的眼眶发热。原来秦墨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和父亲，而她却被程志远挑拨，怀疑他的动机。

"为什么？"她抬头直视秦墨的眼睛，"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只是商业联姻..."

秦墨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捧住她的脸，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激烈而绝望，带着压抑多年的渴望和近期所有的误会痛苦。程菲僵了一秒，随即回应，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衬衫。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秦墨的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因为我爱你，程菲。从十二岁那年夏天开始，从未停止。"

程菲的眼泪终于落下："那为什么...十五岁那年，我向你告白后，你不告而别？"

秦墨牵起她的手，来到书房一角。墙上挂着一幅老照片——年轻的秦父和程父站在一栋建筑前，笑容灿烂。

"我们的父亲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也是商业伙伴。"秦墨轻声解释，"十五岁那年，秦氏遭遇危机，我父亲发现程叔叔暗中转移资产。愤怒之下，他决定报复，计划吞并程氏。"

程菲屏住呼吸。

"我无意中听到这个计划，试图阻止。父亲勃然大怒，当即送我出国，切断所有联系。"秦墨苦笑，"那天你向我告白，我本想第二天回应，却突然被押上飞机。我写了无数封信给你，全部被父亲拦截。"

程菲想起那个装满信件的木盒："那后来..."

"父亲临终前悔悟了，把信件还给我。"秦墨轻抚她的脸颊，"但那时你已经出国，有了新生活。我不想打扰你，只能通过行业新闻关注你的消息。"

"直到程氏危机..."程菲恍然大悟。

"直到程氏危机，我才有理由重新出现在你生活中。"秦墨苦笑，"老爷子确实想借机吞并程氏，但我坚持只注资不控股。为此我几乎放弃了继承权。"

程菲的心揪成一团："所以你和我结婚..."

"因为我从未停止爱你。"秦墨的眼神炽热而真诚，"商业联姻只是接近你的借口。我原计划慢慢赢回你的心，但程志远和秦天明打乱了一切。"

雨声渐大，敲打着窗户。程菲站在秦墨面前，十二年的误会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临终前要她"信他"。

"我也从未停止爱你。"程菲哽咽着说出埋藏多年的心里话，"十五岁那年的告白是真心的，二十三封信里的愤怒和思念也是真的。即使以为你背叛了我，我还是..."

秦墨再次吻住她，这次温柔而缠绵。当分开时，他轻声道："现在，我们一起结束这场闹剧好吗？"

程菲点头，擦干眼泪："程志远和秦天明必须为父亲付出代价。"

秦墨打开电脑，插入U盘："我联系了警方的心腹和几家主流媒体。明天董事会上，我们给他们一个惊喜。"

程菲看着秦墨刚毅的侧脸，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等等，程志远说你名下有套别墅正在装修..."

秦墨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设计图："给你的生日礼物。由你亲自设计，我们的家。"

程菲翻开图册，第一页是手绘草图——栋现代风格的别墅，花园里种满樱花树（她最喜欢的花），工作室的落地窗正对湖景，甚至还有...儿童房的预留空间。

"你..."程菲说不出话来。

"我等了十二年，不介意再等久一点。"秦墨轻吻她的指尖，"但这次，请别再让我等了，菲菲。"

窗外的雨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程菲知道，漫长的雨季终于结束，而属于他们的夏天，才刚刚开始。

第9章 董事会上的绝地反击

程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

程菲站在走廊拐角，透过玻璃墙观察里面的动静。董事会成员已经到齐，程志远坐在主位上，正笑容满面地分发文件。他穿着崭新的定制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俨然一副新任董事长的派头。

"紧张吗？"秦墨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清晰而沉稳。

程菲调整了一下藏在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有点。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秦墨简短回答，"林妍已经带警方就位，媒体也在楼下等着。"

程菲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这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那套深蓝色套装，她特意从衣柜里找出来穿上，仿佛这样就能让父亲见证这一刻。

"记住，"秦墨的声音温柔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后。"

程菲的指尖轻轻触碰胸前的"城市森林"胸针，那是她勇气的源泉："我知道。"

会议室门被推开，程菲昂首走了进去。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程志远的表情凝固了一秒，随即挤出假笑："菲菲，你怎么来了？这是董事会内部会议..."

"根据程氏集团章程第17条，"程菲的声音清晰地在会议室里回荡，"持有10%以上股份的股东有权列席任何董事会会议。父亲去世后，我继承了22%的股份。"

程志远的笑容变得勉强："当然，欢迎。只是今天的议题比较专业，恐怕..."

"议题是审议亚太银行融资方案和选举新任董事长，对吗？"程菲走到空位前坐下，从公文包中取出文件夹，"巧了，我正好有些补充材料。"

董事们交换着困惑的眼神。程志远眉头紧锁，但很快恢复镇定："菲菲，叔叔刚走，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生意就是生意，程氏现在需要强有力的领导..."

"没错，所以我们必须先弄清楚一件事。"程菲按下遥控器，会议室投影屏亮起，显示出一张转账记录，"去年12月3日，程副总向一个离岸账户转账500万，收款人叫李文，是天明建材的法人代表。"

程志远脸色骤变："你从哪里..."

"同一天，"程菲继续道，切换下一张图片，"秦天明控制的空壳公司向一个名为'新远景投资'的账户转入同样金额。而这个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她停顿一下，目光直视程志远，"是你，表哥。"

会议室一片哗然。一位年长的董事拍案而起："这是洗钱！"

"不仅如此。"程菲播放了父亲书房找到的那段录音。当程志远冷酷的声音说出"别怪我不客气"时，几位董事倒吸一口冷气。

程志远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伪造！这是赤裸裸的诬陷！保安，把她请出去！"

没人动。程菲冷静地继续："还有更精彩的。"她调出从秦天明保险柜拍到的笔记本照片，"这是秦天明的私人记录，详细描述了两人如何合谋掏空两家公司，甚至..."她声音微颤，"如何一步步毒害我父亲。"

投影屏上清晰显示着秦天明潦草的字迹："程远山太顽固，志远同意加大剂量，预计三个月内见效。"

会议室炸开了锅。程志远面如死灰，突然抓起茶杯砸向投影仪："闭嘴！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程氏已经是我的了！"

"不，它不是。"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秦墨大步走入，身后跟着两名警察和几位记者，"根据程远山先生的遗嘱，在他去世后，其名下所有股份由女儿程菲继承，前提是她必须已婚且婚姻稳定。"

秦墨走到程菲身边，握住她的手："我们的婚姻不仅稳定，而且..."他看向程菲，眼神温柔，"非常幸福。"

程志远歇斯底里地大笑："幸福？商业联姻而已！你们连婚前协议都签了，三年后就离婚！"

"这份协议吗？"秦墨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当众撕成两半，"作废了。顺便说，我从未打算执行它。"

程菲惊讶地看着秦墨，后者对她眨眨眼，继续道："至于程氏的领导权问题..."他示意助手分发新文件，"这是亚太银行的最新承诺函，愿意提供全额融资，条件是程菲担任董事长。"

董事们迅速翻阅文件，交头接耳。程志远眼见大势已去，突然冲向门口，却被守在那里的警察拦住。

"程志远先生，"为首的警官严肃地说，"你因涉嫌谋杀、商业欺诈和洗钱被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

当程志远被带走时，他回头恶狠狠地瞪着程菲："你以为赢了？秦天明不会放过你们的！"

"秦天明已经在警局了。"林妍从记者群中走出来，手里拿着录音笔，"他今早试图潜逃出境，被海关拦截。顺便说，他对我姐姐做的事，终于要付出代价了。"

董事会以压倒性票数通过了程菲担任新任董事长的决议。会议结束后，记者们蜂拥而上，争相采访这位年轻的商界新星。程菲从容应对，而秦墨则默默站在一旁，目光中满是骄傲。

"秦总，"一位财经记者突然转向他，"作为程氏的'女婿'，您对妻子接掌家族企业有何评论？"

秦墨微微一笑："我只想说，程氏非常幸运。我妻子是这个行业最有才华的设计师，也是最坚韧的领导者。"他看向程菲，眼神温柔，"而我，是最幸运的丈夫。"

回程的车上，程菲终于卸下坚强的面具，疲惫地靠在座椅上："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结束了。"

秦墨握住她的手："还没完全结束。明天还有新闻发布会，后天要处理亚太银行的细节..."

程菲笑着摇头："工作狂。"

"说到工作，"秦墨转动方向盘，驶向城外，"我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车子离开市区，驶入郊外的山路。程菲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风景，心跳加速："这是..."

"记得吗？"秦墨的声音柔和下来，"我们的秘密基地。"

半山腰的那座废弃观景台，是他们童年时常来的地方。十二岁的夏天，程菲就是在这里，鼓起勇气向秦墨告白，然后经历了漫长的误会与分离。

秦墨停好车，绕到副驾驶为程菲开门："闭上眼睛。"

程菲顺从地闭上眼，让秦墨牵着她往前走。微风拂面，带着山间特有的清新，还有...淡淡的花香？

"可以看了。"

程菲睁开眼，惊讶地发现破旧的观景台焕然一新，四周种满了樱花树，粉白的花瓣在风中轻舞。而最令人震惊的是，观景台的墙壁上贴满了照片——从她十二岁到现在的每一个阶段，有些甚至是她从未见过的抓拍。

"这是..."

"我错过的时光。"秦墨轻声说，"每找到一张你的照片，我就贴在这里，仿佛这样就能参与你的人生。"

程菲走近那面"照片墙"，手指轻抚过每一张影像：她在AA学院毕业典礼上的笑容，她在建筑工地指导工人的专注侧脸，她在咖啡厅与苏梦谈笑的瞬间...甚至还有她在父亲病床前疲惫睡着的模样。

"你...一直派人跟着我？"程菲转头问，却没有丝毫被侵犯的感觉，只有满心的柔软。

秦墨摇头："大部分是公开场合的照片，有些是请朋友帮忙拍的。病床那张...是我自己拍的。那天你睡着后，我来看程叔叔，顺便..."他顿了顿，"好吧，主要是来看你。"

程菲的眼眶湿润了。她注意到照片墙中央空着一块，形状像个相框："这里缺了什么？"

秦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等你来填补。"

那是前几天董事会后记者拍的照片：程菲正在发言，秦墨站在一旁注视她，眼神中的骄傲与爱意溢于言表。

程菲小心地将照片贴在空白处，恰好补齐了整个墙面。秦墨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轻抵在她发顶："十二年了，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爱你。"

程菲转身面对他，发现秦墨手中多了一个小巧的建筑模型——一座微型的"城市森林"，与她获奖的设计一模一样，但在中央多了一栋小屋，烟囱里还飘着炊烟。

"你设计的作品里总是缺少一种东西，"秦墨轻声说，"家的感觉。所以我擅自加了一点...私货。"

程菲接过模型，发现小屋门廊上刻着两个小字："秦宅"。

"这是我的答案。"程菲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秦墨，"本来打算今晚给你的。"

秦墨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设计图——栋现代风格的别墅，正是他在秘密别墅图纸上看到的概念，但更加完善，每个细节都注满了心血。图纸角落写着项目名称："墨菲之家"。

"我花了三个晚上完成的。"程菲有些羞涩，"本来想作为...新婚礼物。"

秦墨深深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十二年的等待与渴望："程菲小姐，你愿意正式成为我的妻子吗？不是商业联姻，不是协议关系，而是真正的、相爱的伴侣。"

程菲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我愿意，秦墨先生。"

樱花雨中，他们相拥而吻，童年的誓言终于在这一刻圆满。

一年后，伦敦。

程菲站在皇家建筑学会颁奖台上，手中的奖杯沉甸甸的。"城市森林2.0"获得了年度最佳可持续设计奖，这是亚洲设计师首次获此殊荣。

"最后，"她对着话筒说，目光落在前排的秦墨身上，"我要特别感谢我的丈夫和合作伙伴。没有秦氏集团的支持，这个项目不会成功。而如果没有你，秦墨，我的生命也不会完整。"

掌声雷动。秦墨走上台，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了他的妻子。当分开时，他对着话筒补充道："顺便宣布一个好消息，我和程菲即将迎来一个新的家庭成员。"

台下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和欢呼。程菲假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中却满是幸福的笑意。

回酒店的路上，程菲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不是说好三个月后再公布吗？"

秦墨无辜地耸肩："一时冲动。"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就像十二岁那年，你在观景台突然吻我一样。"

程菲红了脸："那是个意外！"

"最好的意外。"秦墨握住她的手，"就像我们的联姻，开始于算计，却收获了真爱。"

程菲靠在他肩上，看着伦敦街头的霓虹闪烁。她想起父亲临终的话——"信他"。是的，她终于学会了信任，学会了在保持独立的同时接纳爱。而秦墨，这个曾经压抑情感的工作狂，如今也会公开表达爱意，甚至一时"冲动"了。

车子经过泰晤士河，远处伦敦眼的灯光倒映在水面上，如同繁星坠落。程菲想起自己设计的"城市森林"，那个曾经缺少"家"的作品。如今2.0版本中，每一处公共空间都融入了温暖的居住元素，这正是她获奖的关键。

生活也是如此。她曾经以为独立意味着孤独，强大意味着冷漠。是秦墨教会她，真正的力量来自于敢于示弱，而最坚固的独立，恰恰是能够坦然依赖所爱之人。

"在想什么？"秦墨问，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

程菲微笑："在想我们的家。回上海后，我想把婴儿房改成这样..."她拿出手机，展示最新的设计草图。

秦墨笑了："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个天才设计师。"

"或者金融大亨。"程菲调皮地眨眨眼。

车驶入夜色，载着他们驶向未来。十二年的误会与等待，换来了余生的相知相守。而在某个山间的樱花观景台，那面照片墙仍在静静记录着他们的故事，等待着新的篇章。

更新时间：2025-04-16 15:1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