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这是陆岑第六十次抛下我去找他的白月光苏媛。按照系统的规则，每一次他的选择都会减少我一年寿命。六十次，正好是一个甲子，一个完整的人生周期。

"这次真的要结束了吧。"我在心里默念，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沙发上的抱枕。

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像倒计时的秒针。我数着自己的心跳，等待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我依然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心脏仍在跳动。

"系统？"我在脑海中呼唤，"这是怎么回事？"

「宿主，我上次话没说清楚，其实减少寿命的不是你，而是他。」系统的声音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

"什么意思？"我猛地睁开眼，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闪烁着"苏媛"的名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简安！你快来医院！陆岑他...他突然晕倒了！医生说...说是心脏骤停..."苏媛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惊恐和哭腔。

我的手指瞬间冰凉，手机差点滑落。系统的话在我脑海中回荡——减少的是他的寿命。

"哪家医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

当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时，雨已经下得很大了。我冲进急诊室，看到苏媛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妆容已经哭花。

"他呢？"我问。

苏媛抬起头，眼睛红肿："在抢救...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门被推开，一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眼神凝重："请问是陆岑的家属吗？"

我和苏媛同时站起来。医生看了看我们："很遗憾，我们尽力了..."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只剩下嗡嗡的杂音。陆岑死了？就因为六十次选择？这太荒谬了！

「宿主，这不是荒谬，这是因果。」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次他选择伤害你，都是在消耗他自己的生命能量。」

我跌坐在长椅上，大脑一片空白。过去六十天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过——

第一次是约会中途，苏媛一个电话说发烧了，陆岑立刻丢下我去照顾她。那天晚上我在餐厅等到打烊，服务员同情地给我递了杯热茶。

第二次是我们周年纪念日，陆岑临时取消，因为苏媛失恋了需要人陪。我一个人吃完了两人份的蛋糕，甜得发苦。

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每一次他都会选择苏媛。而我，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个选项。

「宿主，你值得更好的。」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陆岑不值得你为他浪费感情。」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真相？"我在心里质问系统。

「因为你需要这六十次伤害才能真正明白——你的价值不应该由他人的选择来定义。」

苏媛的哭声把我拉回现实。她扑在护士推出来的病床上，撕心裂肺地喊着陆岑的名字。白色的被单下，隐约可见一个熟悉的人形轮廓。

我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解脱。

"简小姐？"一位护士走过来，"陆先生的手机里有您的联系方式设为紧急联系人，有些手续需要您..."

我机械地跟着护士去办理手续，签字，确认。整个过程如同梦境。

走出医院时，雨已经停了。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我深吸一口气，突然意识到——我自由了。

「宿主，第一阶段任务完成。」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回到六十天前重新开始，或者继续现在的生活。」

"什么意思？"我停下脚步。

「我可以让你回到这一切开始之前，带着现在的记忆。你可以改变一些事情，或者...验证一些事情。」

我站在阳光下，思考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选择。回到过去？重新经历那六十次伤害？但这次，我知道了真相...

"如果我回去，能改变什么？"我问道。

「那取决于你想改变什么，宿主。」系统的声音带着神秘的笑意，「也许你会发现，有些事比你想象的更有趣。」

我回头看了眼医院大楼，做出了决定："送我回去吧。"

「如你所愿，宿主。倒计时开始——3、2、1...」

一阵眩晕袭来，我眼前一黑。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坐在办公桌前，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日期——六十天前。

手机震动起来，是陆岑的信息："安安，晚上七点，老地方见？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盯着这条熟悉的信息，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这一次，游戏规则不一样了。

「记住，宿主，」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现在减少的是他的寿命，不是你的。」

我拿起手机，回复道："好啊，不见不散。"

窗外，阳光正好。

第二幕

重生回到六十天前，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苏媛。

上一世，我对这个所谓的"白月光"了解太少，只知道她是陆岑大学时的初恋，后来出国留学，回国后一直单身。每次陆岑抛下我，都是因为她——苏媛发烧了，苏媛失业了，苏媛心情不好...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宿主，你似乎对苏媛很感兴趣？」系统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

"既然减少的是陆岑的寿命，我总得知道这六十次选择值不值得。"我一边回答，一边在电脑上搜索苏媛的信息。

系统轻笑了一声：「明智的选择。」

办公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我却顾不上喝。屏幕上的信息让我皱起眉头——苏媛的社交媒体干净得过分，除了几张风景照，几乎没有个人生活的内容。这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女孩的社交账号。

更奇怪的是，我翻遍了所有平台，找不到任何她和陆岑的合照。如果真是刻骨铭心的初恋，怎么会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宿主，也许你应该换个方向。」系统提示道。

我揉了揉太阳穴："你有什么建议？"

「医院。」

这个关键词像闪电般击中我。上一世陆岑死于心脏病，而苏媛打来的电话总是关于各种"身体不适"。

我立刻调出本市医院的名单，开始逐一查询。作为一家广告公司的项目经理，我认识不少医疗机构的人。几个电话后，我得到了一个地址——康和私立医院，苏媛是那里的常客。

当天下午，我请了假，直奔康和医院。

"我找苏媛女士，我是她...表姐。"我对前台的护士说，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家里人说她又来复查了，我很担心。"

护士犹豫了一下："苏小姐确实在心脏科做定期检查，但..."

"拜托了，"我压低声音，"她一直不肯告诉家人自己的病情，但我们需要知道情况。"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真挚，护士最终点了点头："她在3楼B区做检查，但你不能打扰医生工作。"

"当然，我只是想看看她。"

电梯上行的三十秒里，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心脏科？苏媛有心脏病？

3楼B区很安静，我假装是病人家属，在休息区坐下。透过半开的窗帘，我看到检查室里一个熟悉的侧影——苏媛，比我想象中要瘦小，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完全不是陆岑口中那个"阳光灿烂"的初恋形象。

她正在和医生交谈，我听不清内容，但能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叠检查报告。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苏媛终于走了出来。我迅速低头假装看手机，用余光观察她。她走路的姿势有些虚弱，从包里取出药盒，熟练地吞下几片药丸。

等她进入电梯后，我立刻起身，快步走向她刚才出来的检查室。

"医生，我是苏媛的表姐，"我故技重施，"家里人都很担心她的病情..."

医生推了推眼镜，明显有些警惕："患者隐私我们不能透露。"

"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服用普罗帕酮，"我急中生智，想起刚才看到的药盒上的字母，"上次她说这种药副作用很大..."

医生的表情松动了一些："我们确实调整了她的用药，现在主要用胺碘酮配合β受体阻滞剂。她的长QT综合征属于遗传性的，需要终身服药..."

长QT综合征？遗传性心脏病？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陆岑死于心脏骤停，苏媛有遗传性心脏病...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离开医院后，我立刻搜索了长QT综合征的信息。这是一种可能导致心跳紊乱甚至猝死的心脏疾病，确实有遗传倾向。

「宿主，你接近真相了。」系统的声音带着鼓励。

"陆岑和苏媛...他们是什么关系？"我喃喃自语。

第二天是周六，我按照"历史"赴约去见陆岑。上一世，这次约会他中途离开，因为苏媛"食物中毒"。我想看看，这次会有什么不同。

"安安！"陆岑在餐厅门口向我招手，英俊的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看着他，我竟感到一丝陌生——这个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男人，现在只让我想起医院里那张盖着白布的推床。

"等很久了吗？"我强迫自己露出笑容。

"刚到。"他绅士地为我拉开椅子，"点你最喜欢的牛排？"

我点点头，暗中观察他。陆岑看起来健康极了，丝毫看不出有心脏问题。但基因疾病有时就是这样，外表毫无征兆。

餐桌上，陆岑兴奋地谈论着他即将升职的消息。我装作认真倾听，心里却在计算时间——上一世，苏媛的电话应该会在主菜上来时打来。

果然，当服务员端上牛排时，陆岑的手机响了。他的表情明显一变，快速瞥了我一眼。

"我接个电话。"他起身走向餐厅外。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他的表情从惊讶到担忧，最后是坚决。三分钟后，他回来了，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安安，对不起，苏媛她..."

"食物中毒，需要送医院？"我平静地接话。

陆岑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我放下刀叉，直视他的眼睛："每次都是这样，不是吗？苏媛发烧、苏媛失业、苏媛失恋...现在又是食物中毒。陆岑，你和苏媛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的脸色变了："你调查我？"

"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声音异常冷静，"你们不只是初恋那么简单，对吗？"

陆岑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变得阴沉："这不关你的事。苏媛现在需要我，我得走了。"

他起身就要离开，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她有长QT综合征，遗传性心脏病。你呢？陆岑，你的心脏还好吗？"

这句话像按下了暂停键。陆岑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到底知道多少？"他的声音在发抖。

"足够多。"我松开他的手，"现在，坐下来告诉我真相，或者永远失去我。这是你的选择。"

我故意强调了"选择"这个词，看到陆岑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知道系统的存在吗？还是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

最终，他缓缓坐回椅子上，双手紧握成拳。

"苏媛是我妹妹，"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个答案如同一记重拳击中我的胸口。妹妹？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没有合照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不能公开，频繁的"生病"是因为真实的心脏问题...

"我父亲的外遇产物，"陆岑冷笑一声，"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但家族不能有丑闻，所以我母亲'收养'了她，对外说是远亲的孩子。"

"所以你一直'照顾'她..."我恍然大悟。

"我必须确保她不会乱说话，"陆岑的眼神变得阴鸷，"这些年她一直很听话，直到最近开始反抗...今天的食物中毒？多半是她故意吃错药引起的闹剧。"

我感到一阵恶寒。这不是保护，这是控制。苏媛在他眼里根本不是妹妹，而是一个需要镇压的威胁。

「宿主，第六十次死亡的真相。」系统突然出声，「陆岑的心脏病发作并非完全因为选择消耗寿命，而是他本身就携带致病基因。」

我猛地抬头看向陆岑："你也遗传了那个病，对不对？"

他的表情证实了一切。

"所以你才会这么紧张苏媛的状况，"我继续推理，"因为那也是你的未来。"

陆岑突然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发疼："简安，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帮帮我。苏媛最近认识了一个医生，她想做基因检测然后公开一切，这会毁了我的政治前途！我正准备竞选市议员..."

原来如此。上一世他频繁去找苏媛，不是出于关心，而是为了封口。每一次他"选择"苏媛，都是在巩固自己的利益。

我慢慢抽回手："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劝她放弃那个愚蠢的检测，"陆岑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那么善良，一定能说服她。告诉她，家族会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只要她保持沉默..."

我看着这个曾经让我深爱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他不在乎苏媛的死活，只在乎自己的仕途和名声。

"我会考虑。"我站起身，"但今天到此为止。"

"简安！"他在我身后喊道，"如果你敢把这事说出去..."

我回头看他一眼："怎样？用你那所剩不多的寿命威胁我吗？"

这句话让他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灰败。他不懂我话中的真正含义，但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走出餐厅，阳光照在脸上，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宿主，你做得很好。」系统的声音异常温和，「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减少的是他的寿命了吗？」

"因为他每一个选择都在消耗自己的人性。"我轻声回答。

「不仅如此。每一次他选择伤害他人来维护自己，都是在加速命运的审判。系统只是让这个过程...可视化而已。」

我深吸一口气："苏媛知道这些吗？关于基因病的事？"

「她比你想象的知道得更多。宿主，如果你想了解全部真相，应该再去见见她——在没有陆岑干扰的情况下。」

我点点头，拦下一辆出租车。这一次，我要主动掌握自己的命运。

"去康和医院，"我对司机说，然后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系统，下次早点告诉我这些关键信息。"

系统的笑声在我脑海中回荡：「那还有什么乐趣呢，宿主？人生就是一场不断发现真相的旅程啊。」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就像那些被我抛在脑后的谎言与欺骗。无论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真相，我都已经不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默默忍受伤害的简安了。

这一次，选择权在我手中。

第三幕

康和医院的走廊比记忆中更加阴冷。

我站在苏媛的病房门前，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敲下去。系统给我的地址精确到了房间号，但没告诉我该如何面对这个既是"情敌"又是受害者的女孩。

「宿主，记住，她比你想象的更脆弱也更坚强。」系统的提示模棱两可。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

"请进。"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声音传来。

推开门，我看到苏媛半靠在病床上，正在翻阅一本厚重的医学期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显得她整个人像一幅被囚禁的画。

她抬头看我，眼神从疑惑迅速转为警惕："你是...简安？"

"你认识我？"我有些惊讶。

"陆岑的钱包里放着你们的合照。"她合上期刊，声音平静得可怕，"所以，是他派你来当说客的？"

我走近几步，注意到期刊封面上的标题——《基因编辑技术在遗传性心脏病治疗中的应用前景》。

"不，我是自己来的。"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我想知道真相，关于你的病，关于你和陆岑的关系，关于...这个。"

我的手指点在期刊封面上。苏媛的瞳孔骤然收缩，瘦削的手指抓紧了被单。

"你调查我？"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足够知道你有长QT综合征，足够知道陆岑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我直视她的眼睛，"但还不够知道为什么你执意要做那个基因检测。"

苏媛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令人心碎的决绝："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我摇摇头。

"官方记录是心脏病突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期刊封面，"但实际上，她是被注射了某种实验性基因药剂后，心脏衰竭而死的。"

我的后背窜上一股寒意："谁给她注射的？"

"陆远山。"她吐出这个名字时，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陆岑的父亲，当时市中心医院的心脏科主任，现在鼎鼎大名的卫生局局长候选人。"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陆远山？那个经常在电视上宣传医疗改革的慈善家？

"证据呢？"我声音发紧。

苏媛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个旧信封，颤抖着递给我："我母亲留下的日记和...她的死亡照片。"

信封里的照片让我胃部一阵绞痛——一个与苏媛有七分相似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日期和"实验7号失败"几个字。

「宿主，这就是陆家不惜一切代价要掩盖的秘密。」系统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你母亲会成为实验对象？"我将照片放回信封，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苏媛的眼神飘向窗外："二十年前，陆远山主持一个基因治疗项目，宣称能根治遗传性心脏病。我母亲是早期患者之一，自愿参与临床试验。当时没人知道，所谓的'治疗'其实是基因编辑实验。"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更没人知道，陆远山在我母亲不知情的情况下，用她的卵子做了受精实验...我就是那个实验产物。"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你是说..."

"我不是自然孕育的。"苏媛惨淡地笑了，"陆远山在我胚胎时期就进行了基因编辑，试图'创造'一个能够抵抗家族遗传病的完美样本。实验失败了，我不仅继承了疾病，还出现了更多基因缺陷。"

她拉开病号服的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个硬币大小的疤痕："这是我的编号，被激光烧掉的。7号实验体，活体证明陆远山的罪行。"

我捂住嘴，感到一阵眩晕。这不是简单的医疗事故，这是反人类的罪行。

"那个基因检测..."

"会证明我的基因序列中有明显的人工编辑痕迹。"苏媛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陆远山这些年一直派人监视我，控制我的治疗，就是怕这个秘密曝光。陆岑所谓的'照顾'，不过是确保我不会像母亲一样成为威胁。"

我突然明白了陆岑的恐惧从何而来——这不只是丑闻，这是足以摧毁整个陆家政治帝国的炸弹。

"为什么现在决定公开？"我轻声问。

苏媛从枕头下取出一张彩色照片，上面是十几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这些都是当年的实验对象，我是唯一活到成年的。上个月，我收到消息，最后一个参与实验的志愿者在精神病院'自杀'了。"

她的手指抚过照片上每一张脸："如果我继续沉默，陆远山不仅会逍遥法外，还会坐上卫生局局长的位置，掌握更多人的生死。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病房陷入沉默，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我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突然意识到她体内燃烧着怎样顽强的生命之火。

「宿主，你现在面临一个选择。」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帮助苏媛公开真相，或者...」

"或者什么？"我在心里追问。

「或者找到另一种方式实现正义。有时候，最直接的路径并非最佳选择。」

我皱眉，不明白系统的暗示。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陆岑站在门口，脸色铁青。他的目光在我和苏媛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那个敞开的信封上。

"简安，"他的声音低沉危险，"我警告过你。"

"警告我什么？"我站起身，挡在苏媛前面，"别发现你父亲是个人体实验的刽子手？还是别知道你妹妹是个活体证据？"

陆岑的脸扭曲了一瞬："你不懂！那些实验在当时是获得批准的！"

"用孕妇做基因编辑也是获批的？"我冷笑，"伪造知情同意书也是合规的？"

他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父亲是为了医学进步！那些患者本来也活不了多久！"

"包括你妹妹？"我寸步不让，"她才二十五岁，陆岑。按照你们家族的'医学进步'，她还能活多久？"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中了陆岑。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痛苦，右手不自觉地抓紧胸口的衣服。

"你不明白..."他的声音突然虚弱下来，"如果这事曝光，不只是我父亲...整个医疗系统的信任体系都会崩塌...那些真正需要基因治疗的患者..."

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额头渗出冷汗。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陆岑？"我下意识伸手扶他。

他推开我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墙上："简安...求你...这事关成千上万患者的利益...我父亲已经建立了基金会...可以资助真正安全的基因研究..."

苏媛突然从病床上挣扎着下来，踉踉跄跄地走到陆岑面前："二十年了，你们父子用这个借口掩盖了多少罪恶？那些死去的人呢？他们的家人呢？"

陆岑看着苏媛，眼中的情绪复杂得令人心碎："小媛...我一直尽力保护你..."

"保护？"苏媛笑了，那笑声比哭声更令人难受，"每个月抽我的血做研究是保护？逼我吃那些实验性药物是保护？还是威胁如果我敢说出去就停掉我的治疗是保护？"

陆岑的脸色越来越差，呼吸变得急促。他突然跪倒在地，一只手死死抓住胸口。

"药...我的药..."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苏媛愣住了，随即迅速从自己床头柜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塞进陆岑嘴里。整个过程熟练得令人心疼。

我看着这一幕，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真相——这对兄妹都是受害者，只是以不同的方式。

「宿主，现在你看到了完整的图景。」系统的声音异常平静，「陆远山不仅用实验对象做研究，还在自己儿子身上测试所谓的'治疗成果'。陆岑的心脏病比他表现出来的严重得多。」

陆岑的呼吸逐渐平稳，但脸色仍然惨白。他抬头看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脆弱："简安...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时候为了更大的善..."

"不能以恶为手段。"我打断他，"这是最基本的医学伦理。"

苏媛扶着墙，虚弱但坚定地站着："三天后，市医学会将举行听证会讨论基因治疗的伦理边界。我已经提交了作证申请，带着我的基因检测报告。"

陆岑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疯了！这会毁了父亲的政治生涯！"

"也会拯救未来可能成为'实验体'的患者。"苏媛平静地说。

我看看陆岑，又看看苏媛，突然明白了系统给我的选择——公开真相可能导致医疗研究倒退，让真正需要基因治疗的患者失去希望；但掩盖真相又意味着纵容罪恶，让更多苏媛这样的受害者出现。

「宿主，记住，」系统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有时候正义不是一场零和游戏。或许有第三条路。」

我看着眼前这对被命运残酷捉弄的兄妹，一个想法逐渐成形。

"听证会我会参加。"我对苏媛说，"但不是作为你的对立面。"

陆岑警惕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不必摧毁整个系统才能实现正义。陆远山应该为他的罪行负责，但他建立的科研基金确实帮助了许多患者。这两件事可以分开处理。"

苏媛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是说..."

"我是说，我们可以让有罪者伏法，同时保留那些有价值的医疗资源。"我看向陆岑，"但前提是，你父亲必须自愿退出政坛，并公开承认当年的伦理过失。"

陆岑的脸色变了又变："这不可能...父亲永远不会..."

"那就准备好失去一切。"我的声音出奇地冷静，"包括你即将继承的政治遗产...和你所剩不多的寿命。"

最后一句话让陆岑浑身一震。他抬头看我，眼中是深深的困惑和一丝恐惧："你...你怎么知道..."

「宿主，完美的一击。」系统轻声赞叹。

三天后，市医学会听证会现场座无虚席。

我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看着苏媛虚弱但坚定地走向证人席。她手中没有拿那份基因检测报告，而是拿着一份署有陆远山名字的文件。

"鉴于陆局长自愿辞去卫生局候选人资格，并承诺公开当年的医疗记录，"医学会主席宣布，"委员会决定暂不公开本案细节，但将成立独立伦理委员会重新审查所有基因治疗项目..."

听证会结束后，我在走廊拦住了匆匆离开的陆岑。

"你父亲比我想象的明智。"我说。

陆岑的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你赢了，简安。父亲退出政坛，基金会交由第三方监管，苏媛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这一切都在你计划中？"

我摇摇头："这不是输赢的问题。有时候，平衡各方的解决方案比单纯的惩罚更有意义。"

他苦笑一声："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像个先知，仿佛能预见一切...包括我的..."他没有说完，但手指不自觉地抚过胸口。

「宿主，第一阶段任务完成。」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陆岑的寿命增加了五年，作为他做出正确选择的奖励。」

我惊讶地挑眉："系统，你之前没说寿命还能增加？"

「规则是灵活的，宿主。每个向善的选择都值得鼓励。」

陆岑疑惑地看着我："你在和谁说话？"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在这个充满算计与背叛的故事里，或许唯一真实的，就是此刻的阳光，和我们都还活着这个事实。

至于系统...关于它的真相，我想是时候深入了解了。

「第二阶段任务启动：寻找系统的创造者。」系统的声音带着神秘的笑意，「宿主，你准备好面对更大的真相了吗？」

我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嘴角微微上扬："随时准备着。"

第四幕

听证会结束后的第三周，我收到了一个加密包裹。

包裹里是一台老式笔记本电脑和一张纸条："密码是你的生日。看完后销毁。——S"

"S"只能是苏媛。自从那天在医院分别后，我们一直通过加密通讯联系。陆远山虽然辞去了候选人资格，但他的势力网络依然庞大。

我输入生日，电脑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名为"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文件夹。

「宿主，小心。」系统突然警告，「这个名称在国际医疗黑名单上出现过。」

我点开文件夹，里面是数百份扫描文档——实验记录、资金流向、患者名单...越看我的手指越发凉。陆远山的实验不是独立的，而是一个庞大网络的一环。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份跨国合作协议，签署方包括三家国际制药巨头和五个国家的医疗机构。协议中冷冰冰地写着："鉴于发达国家伦理审查日益严格，建议将三期临床试验转移至审查标准较宽松地区进行。"

"他们专门找法律不健全的地方做人体实验..."我喃喃自语。

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一群白大褂站在某发展中国家医院前合影，陆远山站在中央，而他旁边的人...我放大照片，呼吸为之一窒。

"科尔曼博士？"我认出了这位诺贝尔医学奖提名者，基因治疗领域的先驱。

「宿主，这解释了为什么陆远山能得到顶尖的基因编辑技术。」系统的声音异常严肃。

我继续翻阅，突然一份标为"7号后续"的文件吸引了我的注意。打开后，我的血液几乎凝固——这是关于苏媛的持续观察报告，从她出生到现在，详细记录着她的每一次治疗反应、药物测试结果。最近一次记录就在上周，署名是"L.C."。

陆岑。他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的妹妹，向这个恐怖网络提供数据。

愤怒如岩浆般在我胸口翻涌。我抓起手机，拨通了苏媛的加密号码。

"你看到那些文件了？"她接起电话，声音比前几天有力了许多。

"看到了。陆岑知道你在调查这些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他昨晚来医院警告我停手。他说...如果我继续，连他也保护不了我。"

"他所谓的保护就是把你当实验品监视？"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苏媛的轻笑传来，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冷硬："简安，你知道吗？我昨晚第一次反抗了他。我告诉他，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7号实验体了。"

我握紧手机："你需要换个安全的地方。"

"已经安排了。明天转去瑞士一家专科医院。"她停顿了一下，"你...要一起来吗？我们需要揭开这个网络的全貌。"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文件，做出了决定："给我24小时准备。"

挂断电话后，我开始快速备份文件。系统突然出声：「宿主，第二阶段任务进展顺利。但你必须知道，这条路非常危险。」

"比被系统绑定还危险？"我半开玩笑地问。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人性化：「简安，是时候告诉你更多真相了。」

我的手指停在键盘上："什么意思？"

「我不是普通的系统。我是被创造出来纠正历史错误的。而我的创造者...是你。」

房间仿佛在旋转。我抓住桌沿稳住自己："说清楚。"

「80岁的简安·李，诺贝尔医学伦理奖得主，基因权利运动的奠基人。她在生命最后阶段创造了我，将我的意识送回这个时间点，帮助年轻的她——也就是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未来的我？诺贝尔奖？

「在你的原定人生轨迹中，陆岑死后你陷入抑郁，放弃了医疗行业的工作。苏媛独自对抗这个医疗黑幕网络，但在一次'意外'中身亡。普罗米修斯计划继续运作了二十年，直到被你——未来的你——发现并摧毁。」

系统——不，未来的我——继续道：「但那时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所以老年的你决定改变过去，给我——也就是你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的大脑艰难消化着这些信息："所以...苏媛在原本的时间线里..."

「死了。在飞往日内瓦揭露真相的飞机上'突发心脏病'。而现在的轨迹已经改变——她活了下来，你们一起摧毁了普罗米修斯计划，建立了国际患者保护组织。」

我看向电脑屏幕上的文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系统——未来的我——如此坚持让我帮助苏媛。

"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做？"

「按照你的心去做，简安。你已经证明了为什么未来的你会成为传奇——因为你总能找到平衡各方利益的最佳方案。」

第二天清晨，我拖着行李箱来到医院接苏媛。推开病房门，我愣住了——她已经换好了便装，正站在窗边做简单的拉伸运动。阳光洒在她身上，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眼中的光彩。

"你看起来...不一样了。"我说。

苏媛转身微笑："因为我终于有了活下去的目标。"她指向床头柜上的一叠文件，"这是我整理的证据链，足以让科尔曼和那几家制药巨头身败名裂。"

我翻阅文件，震惊于她缜密的思维和专业的分析："你什么时候学的医学法律？"

"病床上。"她轻描淡写地说，拎起一个小背包，"我准备好了。"

就这样简单。没有隆重的告别，没有感伤的眼泪，我们就像两个普通朋友一样离开了医院，前往机场。

在出租车里，苏媛突然问我："你相信命运吗，简安？"

我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想起系统告诉我的"原定人生轨迹"："我相信命运可以被改写。"

"真好。"她轻声说，"我也这么认为。"

苏媛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药盒，倒出两粒蓝色药片服下。注意到我的目光，她解释道："新型β受体阻滞剂，副作用小很多。医生说，如果保持现状，我可能还能活十年。"

十年。对常人来说转瞬即逝，对她而言却是珍贵的礼物。

"足够了。"她仿佛读懂了我的想法，"足够我做些有意义的事了。"

机场安检口，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拦住了我们——陆岑。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睛布满血丝。

"你们不能走。"他压低声音，"有人在监视所有飞往瑞士的航班。"

苏媛平静地看着他："所以呢？你要再次阻止我吗，哥哥？"

这个称呼让陆岑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我是来警告你的！父亲已经联系了科尔曼的人，他们在日内瓦有眼线！"

"让开，陆岑。"我上前一步，"你父亲的时代结束了。"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你不明白！这不只是关于我父亲！这涉及数十亿美元的研究资金，数百人的利益链条！他们会杀了你们！"

苏媛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想起系统提到她"意外"死亡的原定命运："让他们试试。这一次，全世界都会知道7号实验体是怎么死的。"

陆岑被她的气势震住了，手不自觉地松开。苏媛趁机拉着我绕过他，走向安检通道。

"小媛！"陆岑在身后喊道，声音中带着绝望，"至少...至少带上这个。"

他抛来一个小药瓶。苏媛接住，看了一眼标签，瞳孔微微扩大。

"最新研发的基因修复剂，"陆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我偷了父亲的样品。可能...有用。"

苏媛将药瓶塞进口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安检区。

飞机起飞后，苏媛望着窗外的云海，突然开口："你知道吗？在我六岁时，陆岑曾经偷偷带我去游乐园。那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一天。"

我沉默地听着，知道她需要倾诉。

"回程的车上，我突发心律失常。他吓得哭了出来，却不敢告诉父亲。"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药瓶，"从那天起，他就活在矛盾中——既想保护我，又害怕违抗父亲。"

"人性是复杂的。"我想起系统说过的话。

苏媛转向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正义不应该复杂，简安。那些实验对象，那些被牺牲的'7号'们，他们值得一个明确的答案。"

十二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日内瓦机场。刚开机，我的手机就收到一条加密信息——来自一个自称"普罗米修斯计划"内部举报人的联系人，提供了科尔曼团队下周在柏林秘密会议的坐标。

「宿主，这是陷阱。」系统立即警告。

"当然是的。"我在心中回答，"但也是机会。"

苏媛看着同样的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想引我们出洞。"

"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起草一封邮件，"把这些证据同时发给五大国际媒体，设置定时发送。如果我们三天内不取消，它们会自动发布。"

苏媛赞许地点头："再加一条——声明如果我们遭遇不测，所有证据将立即向国际刑警公开。"

我们相视一笑，那种默契仿佛已经共事多年。

三天后，柏林。

我们潜伏在科尔曼团队举行会议的酒店对面。通过长焦镜头，我清楚地看到科尔曼正在展示一份标有"基因优化计划"的PPT，而听众中赫然坐着三位知名制药公司高管。

"录像清晰吗？"苏媛小声问。

我检查设备："完美。足够看清每一张幻灯片和每一张脸。"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未知号码。

"简安女士，"一个机械化的男声传来，"请看看你们右侧的巷口。"

我猛地转头，只见两个黑衣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举着平板电脑，上面是实时监控画面——我们住的酒店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

"现在请看看左侧。"

另一侧巷口，同样站着两个黑衣人。

"你们被包围了。交出所有存储设备，可以获得安全离开的机会。"

苏媛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但我能感觉到她在颤抖中依然保持冷静。

"系统，"我在心中疾呼，"现在怎么办？"

没有回应。

黑衣人开始向我们逼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响彻整条街道。四辆警车呼啸而来，停在酒店门口。

"国际刑警！所有人不许动！"

黑衣人瞬间分散逃离。我们震惊地看着警察冲入酒店，几分钟后押出了科尔曼和那些高管。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最后一辆警车中走出——陆岑。他环顾四周，最终锁定了我们的位置，微微点头。

"他...报警了？"苏媛难以置信地低语。

陆岑走近我们，面色复杂："所有证据我都转发给了国际刑警。父亲已经被拘留。"他看着苏媛，"这次...我选择了正确的一边。"

苏媛的眼中泛起泪光，但她倔强地眨了回去："为什么？"

"因为我查到了当年的完整档案。"陆岑的声音嘶哑，"母亲...不是死于自然疾病。她发现了父亲的实验，准备举报。然后她'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这个真相如同一记重锤。我下意识抓住苏媛的手，怕她承受不住，但她站得笔直。

"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她轻声说，"为什么他们这么害怕我活着。"

陆岑点头，眼中是深深的愧疚："航班已经为你们安排好。日内瓦那边有记者在等了。"

他转身要走，苏媛突然喊道："等等！"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药瓶，"这个...真的有用吗？"

陆岑回头，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微笑："那是父亲最后的良心。为了妹妹，不是为了实验体。"

他消失在警车后方，留下我们站在清晨的柏林街头，手中握着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讽刺的小药瓶。

「宿主，第二阶段任务完成。」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苏媛的命运已经改变。」

"接下来呢？"我在心中问。

「第三阶段：建立国际基因伦理监督联盟。不过那需要很长时间...大约五十年左右。」

我看向苏媛，她正专注地检查拍摄的视频，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原定命运中，她本应死在揭露真相的路上。而现在...

"值得。"我轻声说。

苏媛抬头："什么？"

"没什么。"我微笑着接过摄像机，"走吧，未来的诺贝尔奖得主，世界等着我们的证据呢。"

她大笑起来，那笑声如此鲜活，如此充满生命力，让我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未来的我会不惜一切改变过去。

有些人的光芒，值得穿越时空去守护。

第五幕

日内瓦的冬天比想象中更冷。

我站在国际医疗伦理峰会的媒体区，看着台上那个光彩照人的演讲者——苏媛。五年过去，她不再是病床上那个苍白的女孩，而是一位自信的基因伦理专家。台下坐着各国医疗官员、制药公司代表和顶尖科学家，包括当年"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几位幸存者。

"作为曾经的7号实验体，现在的基因医学受益者，"苏媛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科技进步与伦理底线之间的微妙平衡。"

我调整摄像机焦距，镜头捕捉到她锁骨下方那个小小的疤痕——她拒绝做整形手术去除这个标记，称这是她身份的证明。阳光透过会议中心的玻璃穹顶洒在她身上，那个疤痕像一颗小小的星星，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宿主，第二阶段任务超额完成。」系统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罕见的温情，「她活下来了，而且活得如此精彩。」

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柏林事件后，国际刑警彻底捣毁了"普罗米修斯计划"网络。陆远山被判终身监禁，科尔曼博士在狱中自杀。而陆岑...作为关键举报人获得了豁免，现在在一家偏远地区的医院做心脏病专科医生。

至于那瓶陆岑偷出的基因修复剂——它成为了苏媛的救命稻草，也是整个医学界的转折点。

"...正是基于我的独特基因序列，日内瓦大学医学院开发出了针对长QT综合征的新型基因疗法。"苏媛展示着幻灯片上的数据图表，"目前已有137名患者接受了治疗，其中89%症状完全缓解。"

掌声雷动。我回想起三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苏媛第一次尝试这种实验性疗法时的情景。她躺在无菌病房里，全身插满管子，心跳监视器发出不规则的"滴滴"声。

"如果失败了呢？"当时我问负责治疗的莱文森博士。

这位诺贝尔奖得主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说实话，简女士，我们都不确定。苏女士的基因被人工编辑过，是科学界的未知领域。"

那天晚上，我在病房外守了一整夜。凌晨三点，监视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医护人员冲进病房，我被拦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到苏媛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又落下。

"系统！"我在心中绝望地呼喊，"做点什么！"

「宿主，我不能直接干预生理过程。」系统的声音异常沉重，「但...我可以告诉你，在原定时间线中，苏媛此刻已经去世三年了。」

这个残酷的提醒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我。是啊，无论如何，现在的她已经比"原定命运"多活了五年。

病房内，莱文森博士做了个手势，医护人员退开。监视器上，那条代表苏媛生命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无情的直线。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然后——奇迹发生了。监视器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滴"，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节奏逐渐变得强而有力。苏媛的胸膛开始规律起伏，脸色从死灰慢慢恢复血色。

"上帝啊..."莱文森博士惊呼，"她的心脏...正在自我修复！"

第二天清晨，苏媛醒来了。她虚弱地睁开眼睛，第一句话是："简安，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后来莱文森博士告诉我，苏媛的心脏在停止跳动两分钟后，以一种医学上无法解释的方式自行重启，并且开始显示出前所未有的健康节律。她的基因序列中，那些原本缺陷的部分，正在被一种未知的机制修复。

「宿主，这就是命运被改变的力量。」系统当时这样告诉我。

台上的苏媛结束了演讲，全场起立鼓掌。她微笑着鞠躬致谢，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我身上，对我眨了眨眼。

会后的小型庆功宴上，莱文森博士举杯致辞："敬苏媛女士——从医学奇迹到创造医学奇迹的人！"

香槟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苏媛只抿了一小口——她的身体仍然不能承受太多酒精。她走到我身边，轻声说："敬你，简安。没有你，我早就不在了。"

"那是你自己的功劳。"我碰了碰她的杯子，"你的心脏知道它想活下去。"

她笑了，那个笑容温暖而明亮："不只是心脏。你知道吗？莱文森团队最近发现，我的基因编辑痕迹正在逐渐'褪色'，就像...伤口愈合一样。"

我惊讶地挑眉："这怎么可能？"

"理论上不可能。"她耸耸肩，"但正如博士常说的，我是'行走的奇迹'。"她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简安，有时候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在帮我改写命运。"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系统？未来的我？我无法确定，但此刻看着苏媛充满生机的脸庞，我只感到深深的感恩。

「宿主，」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是时候告诉你最后的真相了。」

我借口去洗手间，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什么真相？"

「我不仅是未来的你创造的。我的核心程序里...有苏媛的贡献。」

我瞪大眼睛："什么？"

「在你原本的人生轨迹中，苏媛死后，她的研究笔记被发现。其中详细记录了她对自己基因序列的分析，以及一种理论上的'基因自我修复'机制。未来的你正是基于这些笔记，才创造了能够穿越时空改变过去的我。」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所以...苏媛不仅是被拯救者，也是拯救自己的关键？"

「正是如此。这是一个自我实现的预言环——她活下来完成研究，这些研究又确保她活下来。」系统停顿了一下，「宿主，我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苏媛不仅活过了原定的死亡时间，她的研究成果还将拯救成千上万的患者。」

一种莫名的恐慌攫住了我："你要离开了？"

「是的。但在此之前，我必须给你最后一个选择。」

洗手间的门突然打开，苏媛探头进来："简安？你还好吗？莱文森博士想介绍你认识几位——"她停住了，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常，"发生什么事了？"

我强作笑容："没事，只是...系统说要给我一个选择。"

苏媛的眼睛瞪大了。她知道系统的存在，虽然不完全理解其本质。她轻轻关上门，走到我面前："什么选择？"

系统继续道：「宿主，你可以选择回到最初——陆岑第一次抛下你去找苏媛的那天。这一次，你可以改变一切，包括陆岑的命运。」

这个提议如同一道闪电击中我。回到最初？改变一切？

苏媛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有力："简安，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编号为"7号实验体"的女孩，现在充满生命力的女人。回到过去意味着可能失去这一切——我们的友谊，她的突破，千万患者可能获得的救治...

"如果我回去，"我轻声问，"苏媛会怎样？"

「原定时间线将重启。她会在二十五岁死于心脏病。」

苏媛的手微微颤抖，但她没有松开。我看着她锁骨下方的那个小疤痕，想起医院里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想起她站在国际讲台上的英姿，想起她笑着说自己是"行走的奇迹"...

"不。"我的声音从未如此坚定，"我选择留下。现在。"

苏媛的眼中泛起泪光，紧紧抱住了我。

「明智的选择，宿主。」系统的声音渐渐变弱，「第三阶段任务已启动：活出你应有的人生。再见，简安...或者说，未来的我们再见。」

一阵轻微的嗡鸣过后，我感到脑海中那种若有若无的存在感消失了。系统离开了，但留下了一种奇异的平静。

"它走了？"苏媛轻声问。

我点点头，突然感到一种释然："是的。但我想...它的使命完成了。"

苏媛好奇地看着我："它到底是什么，简安？"

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微笑："也许...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祝福。"

我们回到宴会厅，莱文森博士正兴奋地向一群科学家展示最新数据。他招手让我们过去："简，苏！来看看这个！基于苏的基因自我修复机制，我们开发出了更安全的递送载体！"

苏媛的专业本能立刻被唤醒，凑过去查看数据。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个曾经被预言短命的女孩，现在正热情洋溢地讨论着如何拯救更多像她一样的患者。

宴会结束后，我们并肩走在日内瓦湖畔。冬日的阳光洒在湖面上，碎成千万片金色的涟漪。

"简安，"苏媛突然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真正交谈吗？在医院病房里？"

我笑了："当然记得。你当时给我看你母亲的照片。"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最多还能活十年。"她仰头看着蓝天，"现在，莱文森博士说我的心脏比大多数'正常人'还要健康。真是讽刺，不是吗？那些试图利用我的人，最终给了我新生的机会。"

我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不，苏媛。给你新生的是你自己——你的勇气，你的坚持，你拒绝被定义为'实验体'的决心。"

她眨了眨眼，突然调皮地笑了："还有你那个神秘的'系统'。"

我们相视而笑，继续沿着湖畔漫步。远处，一群天鹅掠过湖面，翅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你知道吗？"苏媛轻声说，"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像那些天鹅。被剪过翅膀，却依然学会了飞翔。"

我握住她的手，没有回答。不需要言语。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在经历了所有黑暗与痛苦之后，我们终于可以单纯地享受活着的美好。

而这，或许就是最大的医学奇迹。

更新时间：2025-04-16 15:2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