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裹挟着暴雨如猛兽般肆虐,密集的雨点疯狂地砸向孤儿院那扇灰暗的窗户,随后顺着玻璃蜿蜒而下,仿佛无数条透明的小蛇在绝望地挣扎、逃窜。孤儿院外的老树枝桠在狂风中扭曲摆动,投映在墙上的影子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鬼。艾琳・霍华德将湿漉漉的伞靠在孤儿院的... 竹影小说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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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裹挟着暴雨如猛兽般肆虐,密集的雨点疯狂地砸向孤儿院那扇灰暗的窗户,随后顺着玻璃蜿蜒而下,仿佛无数条透明的小蛇在绝望地挣扎、逃窜。孤儿院外的老树枝桠在狂风中扭曲摆动,投映在墙上的影子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鬼。

艾琳・霍华德将湿漉漉的伞靠在孤儿院的门边,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枚婚戒曾经闪耀着她与马克对未来家庭的美好憧憬,可如今,五年不孕的检查报告犹如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地勒住她的咽喉,即便那张报告早已被她撕得粉碎,扔进了诊所的垃圾桶,可它带来的刺痛依旧如附骨之疽,时刻啃噬着她的心。

她的目光在孤儿院阴森的走廊里游移,墙壁上昏黄的灯光闪烁不定,似是随时都会熄灭,每一处阴影都仿若藏着不可名状的东西。

“霍华德夫人。” 孤儿院院长克莱门斯女士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那声音在这狂风暴雨的背景下,竟莫名地带上了一丝诡异的腔调,宛如一阵阴风吹过,将艾琳从沉思中猛地拉回现实,“就是我在电话里跟您提到的那个特殊情况。”

克莱门斯女士的身影在黯淡光线中显得有些模糊,她的面部隐在阴影里,让艾琳看不清她的表情。“特别”,这个词在艾琳的舌尖缓缓滚动,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裹挟着她那一丝几近渺茫的期待。

为了能拥有一个孩子,她和马克尝试了世间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从每日清晨精准测量基础体温,到接受各种复杂的激素治疗,甚至那些荒诞不经、让她羞愧难当的民间偏方,他们都未曾放过。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这对满怀期待的夫妻,当最后一次试管婴儿手术以失败告终时,马克紧紧地拥抱着颤抖不已的艾琳,在她耳畔轻声呢喃:“也许,我们该考虑领养了。”

此刻,孤儿院外的风声愈发凄厉,好似鬼哭狼嚎,艾琳不禁打了个寒颤。

艾琳在彩虹桥孤儿院的走廊徘徊许久,最终推开了游戏室的门。灯光昏黄闪烁,像是随时都会熄灭。破旧玩偶散落角落,它们的眼睛在幽暗中注视着艾琳。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那个被称作 “特别” 的男孩身上。

他独自坐在房间的角落,在惨白的荧光灯下,他苍白的皮肤近乎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淡金色的头发宛如一层轻盈的薄纱,轻柔地覆盖在他的额头上。与周围那些嬉笑打闹、活力四溢的孩子们截然不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支蜡笔,全神贯注地在纸上涂抹着,他的动作精准而又沉稳,全然不像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孩童。每一笔落下,都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让艾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周围孩子们的笑声在艾琳耳中渐渐变得模糊,好似从遥远之处传来,而这个苍白男孩所在的角落,仿佛被一层诡异的寂静所笼罩。

“他叫提姆。” 克莱门斯女士微微俯下身,压低了声音,宛如在讲述一个不为人知的禁忌,那声音在死寂的游戏室里幽幽回荡,莫名透着几分阴森,“三岁的时候,他被人发现孤零零地坐在教堂的台阶上,身边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信息。这孩子特别安静,平日里从不惹是生非。”

克莱门斯女士说话时,一缕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冷不丁撩动了她鬓边的发丝,使她看起来多了几分鬼魅之感。

艾琳的脚步不自觉地朝着提姆的方向缓缓挪动。当她逐渐靠近时,提姆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抬起了头。就在这一瞬间,艾琳的呼吸猛地一滞,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愕瞬间涌上心头 —— 眼前这个男孩的眼睛里竟然没有瞳孔,整个眼球呈现出一片均匀的灰白色,宛如被牛奶浸透的大理石,散发着一种诡异而又神秘的气息。

那双眼直直地盯着艾琳,看穿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艾琳感觉自己像是被这双眼睛吸了进去,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虚幻,她的心跳如雷,声音在这死寂中不断回响。

“他…… 看得见东西吗?” 艾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艰难地问道。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无法从提姆的眼睛上移开,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好似正面对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生物。

“说来也奇怪,他的视力好得很呢。” 克莱门斯女士轻声解释道,“医生说他患有一种极为罕见的虹膜缺失症,可神奇的是,这病症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视力。”

克莱门斯女士的声音在艾琳听来,如同从遥远的深渊传来,在这满是诡异氛围的空间里,显得缥缈而虚幻。

提姆像是察觉到了艾琳的到来,将手中刚刚画好的画轻轻推向她。艾琳的目光落在画上,只见那上面画着一个扭曲的人形,比例完全失调,头部硕大得有些夸张,四肢却如同蜘蛛的腿一般细长。而在本该是嘴巴的位置,提姆用蜡笔狠狠地涂抹上了大片的红色,那鲜艳的红色看起来就像是一道狰狞的撕裂伤口,勾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艾琳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各种恐怖的画面。艾琳盯着这幅画,恍惚间,她似乎看到画中的扭曲人形动了一下,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揉了揉眼睛再看,画又恢复了原样,可她心中的恐惧却愈发浓烈。

“这画的是谁?” 艾琳竭力保持镇定,声音却仍止不住地颤抖。她指着那幅画,手微微发抖,目光从画作移到提姆脸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解释。提姆的眼神依旧平静,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他的沉默让艾琳愈发不安,那平静的面容在她眼中此刻显得格外可怕。

他那灰白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艾琳,平静地说道:“这是你的丈夫,我未来的爸爸。”

艾琳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迅速蹿升,瞬间蔓延至全身。马克今晚因为加班没能一同前来,这幅扭曲的画怎么会和自己的丈夫扯上关系?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的心头悄然滋生,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只看到昏暗的灯光下,游戏室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阴森,那些原本普通的玩具和装饰,此刻都像是隐藏着某种恶意。

“他很擅长画画,对吧?” 克莱门斯女士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连忙插话道,“提姆一直都特别期待能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霍华德夫人,您和您丈夫一定会是特别完美的父母。”

克莱门斯女士的话在艾琳耳中如同虚幻的安慰,她根本无法驱散心中那越来越浓的恐惧阴霾。

当艾琳颤抖着签下最后一份领养文件时,她在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些隐隐约约的不安不过是初为人母时正常的紧张情绪罢了。毕竟,每个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独特的小癖好,不是吗?

然而,她的手却始终无法停止颤抖,那支笔在纸上划出的字迹歪歪扭扭,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恐惧。窗外的风雨愈发猛烈,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如同急促的鼓点,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

马克第一次见到提姆时,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昏暗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路灯的光晕在雨中显得朦胧不清,周围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

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孩正静静地站在他们家门口。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破旧的鞋盒,那鞋盒里装着的,便是他全部的家当:三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换洗衣服、一把磨损严重的牙刷,以及一盒几乎已经用完的蜡笔。提姆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人偶,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细雨打湿他的头发和衣服。

“老天啊。” 马克不由自主地蹲下身,试图与提姆保持平视,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你的眼睛可真是…… 独特。”

马克说话时,一阵冷风吹过,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提姆那没有瞳孔的眼睛在黯淡光线下,显得格外无助与迷茫 。

提姆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用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马克。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鞋盒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画纸,递到了马克面前。马克满脸疑惑地接过画纸,缓缓展开,就在他的目光触及到画的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手中的画纸一般惨白。

画中的人体态、衣着,无一不与马克自身的特征吻合。然而,其面容却极度扭曲,嘴角夸张地咧至近乎撕裂脸庞的程度,双眼化作深不见底的漆黑空洞。而最令人胆寒的,是画中 “他” 的肩膀上,搭着一只非人的手 —— 那手呈现诡异的灰白色,细长且干枯,指尖如针般尖锐。

这只手仿佛散发着冰冷气息,令马克不禁打了个寒颤。马克的手开始颤抖,他难以相信眼前所见,这幅画犹如来自地狱深处的诅咒,令他的灵魂为之震颤。

“这是…… 什么?” 马克的声音沙哑得好似老旧木门开合,艰难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画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抬头看向提姆,却发现提姆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

“家人。” 提姆只淡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随后便径直走进了房子,那模样好似他早已在此生活无数个年头,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马克望着他的背影,强烈的不安在心中涌起,像有个巨大的阴影慢慢笼罩过来。房子里弥漫着陈旧且诡异的气息,马克感觉自己踏入了未知的恐怖领域,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隐匿在暗处的邪祟。

在领养提姆后的第一个月里,日子过得相对平静。提姆安静得如同一个飘忽的幽灵,在家里几乎听不到他发出任何声响。他从来不吃热气腾腾的食物,总是偏爱那些冰冷的食物,而且他似乎只习惯在夜深人静的夜间活动。

艾琳最近睡眠很差,常常会在凌晨两点左右被渴醒,迷迷糊糊地走进厨房倒水喝。她不止一次,在取水时发现提姆正静静地坐在餐桌前,手中握着那些快要用完的蜡笔,全神贯注地画着画。

厨房的水龙头时不时滴下几滴水,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冰箱里散发出来的灯光,将他那苍白的皮肤映照得微微发青,整个场景宛如一幅诡异的画卷。艾琳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都觉得脊背发凉,她不敢打扰提姆,只能悄悄地退回房间,可心中的疑惑和恐惧却与日俱增。

“你不觉得他实在是太…… 安静了吗?” 一天深夜,马克躺在床上,侧过身,压低声音在艾琳耳边轻声问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仿佛在害怕吵醒什么不该吵醒的东西。房间里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他们包裹其中,马克感觉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艾琳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医生说,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很多都有社交障碍。我们得给他时间,让他慢慢适应。”

然而,她的心里其实也隐隐有些不安,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她的目光在黑暗中四处游移,试图捕捉到一些熟悉的东西来安抚自己,可看到的只有房间里模糊的轮廓,每一处都像是隐藏着危险。

“事情可不止这么简单。” 马克微微皱起眉头,翻过身,面对着艾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昨天半夜,我起夜的时候,一睁眼,就发现他直直地站在我们床边。就那样一声不吭地…… 看着我们。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需要,他却只说‘在等你们准备好’。”

马克回想起那个场景,仍心有余悸,提姆那苍白的面容和没有瞳孔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恐怖。

“准备好什么?” 艾琳的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她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马克的胳膊,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丝安全感。她的心跳开始加速,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念头,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正逐渐逼近。

“他死活不肯说,还有他那些该死的画,你不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吗?” 马克想起提姆房间里那些诡异的画,那些扭曲的人形和空洞的眼睛,仿佛随时都会从画中钻出来,又好像要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提姆的卧室墙壁上,如今已经密密麻麻地贴满了他的画作。起初,那些画还只是一些简单的房子和树木,充满了孩童般的天真与童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画变得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让人感到不安。

画中的 “家人们” 都长着过长的手指,关节突兀地扭曲着,面部特征模糊不清,恰似透过一层流动的水面去观察人类,一切都显得虚幻而怪异。最让人脊背发凉的是,画中所有人物的眼睛都和提姆的一模一样 —— 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那些画仿若有魔力,艾琳每次看到,便如同坠入一个充满诡异和恐怖的世界。艾琳站在提姆的卧室门口,望着那些画,头皮发麻。画中的人物用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隐隐约约的低吟声传来,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召唤。

小孩子嘛,想象力丰富些很正常。” 艾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说服自己,“你还记得我侄女小时候画的那些紫色大象吗?小孩子的世界,咱们大人不懂。”

然而,她的笑容却显得那么牵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她的声音在这满是诡异画作的房间里显得那么无力,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些安慰的话语。

某天半夜,艾琳被厨房传来的奇怪响动惊醒,心中的乐观开始动摇。她迷迷糊糊起身,循声小心翼翼走去,心跳愈发急促。黑暗中,家具的轮廓影影绰绰,仿若潜伏的野兽。待走到厨房门口,她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

提姆背对着她,正站在冰箱前。可他此刻的动作却怪异得让人毛骨悚然 —— 他的肩膀以一种违背人体结构的角度高高耸起,脊椎弯曲得如同某种节肢动物,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他的双手在冰箱里胡乱地翻找着,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就在艾琳的脚不小心踩到一块吱呀作响的地板时,提姆像是被触发了某个机关,瞬间恢复了正常儿童的姿态,他缓缓转过头,那双灰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穿透艾琳的灵魂,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

艾琳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一点声音,眼前提姆那诡异的模样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成为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提姆?你怎么了,还好吗?” 艾琳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声音颤抖地问道。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回荡,显得那么空洞和无助。她试图让自己相信这只是一场误会,可提姆刚刚那怪异的举动让她无法说服自己。

“饿。” 提姆只简短地吐出了这一个字,与此同时,艾琳这才发现,他的手里正紧紧握着一盒生鸡肉,粉红的肉汁顺着他那苍白纤细的手腕缓缓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令人作呕的水渍。那肉汁的颜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鲜血一般。

艾琳望着那滩肉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恐怖电影的场景中,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却又无比可怕。

艾琳急忙冲过去,从提姆手中夺过那盒生鸡肉。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冰箱内部,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 冰箱里其他的生肉都被撕开了包装,原本完整的肉块变得凌乱不堪,表面像是被什么东西贪婪地舔舐过一般,留下了一道道诡异的痕迹。

冰箱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味,令艾琳呼吸都急促起来。艾琳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转身给提姆热了一杯牛奶。她的手颤抖着操作微波炉,眼睛却不时地看向提姆,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怪异的举动。

“我们不吃生肉,好吗宝贝?” 艾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又温柔。然而,她的声音却依旧颤抖着,暴露出她内心的恐惧。她看着提姆,试图从他那平静的面容上找到一丝熟悉的神情,可看到的只有那让她胆寒的灰白色眼睛。

提姆的目光紧紧盯着微波炉里正在转动的牛奶,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冷原没有热食。”

“冷原?那是什么地方?” 艾琳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但更多的是恐惧。

当天晚上,艾琳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在梦中,她发现自己独自一人站在一片广袤无垠的灰白荒原之上,头顶的天空中悬挂着一些奇异的星座,那些星座的形状扭曲而又陌生,完全不属于任何她所熟知的星图。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些苍白的人形生物正在缓缓蠕动,它们的动作流畅得有些诡异,身体的各个部分如同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多节方式灵活摆动。那些生物的眼睛和提姆一样,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它们的身影在荒原上若隐若现,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艾琳惊恐地想要尖叫,可当她张开嘴巴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不知何时已经融合成了一片光滑的皮肤,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逃跑,可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

她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睡衣早已被汗水湿透。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提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床边,他那冰凉的小手正轻轻地抚摸着艾琳的脸颊,动作轻柔却又透着一丝寒意。

“妈妈做噩梦了吗?” 提姆轻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别怕。家人很快就要来了。” 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第二天清晨,艾琳在整理洗衣篮时,发现了提姆的睡衣。那睡衣的袖口和前襟上沾满了某种暗蓝色的粘液,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类似退潮时海滩的腥臭味。那粘液的颜色和质地都让人感到无比的恶心,仿佛是某种邪恶生物的分泌物。

艾琳心中一惊,立刻拿着睡衣去质问提姆。提姆只是歪着头,脸上挂着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随后,他像是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新画。

艾琳的目光落在画上,只见那上面画着一个女性形象,这个形象比提姆之前画的任何一幅都要精细得多。尽管人物的轮廓有着艾琳的影子,可她的皮肤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四肢修长而扭曲,嘴角咧到了耳根,那模样看起来阴森恐怖。那画上的女人仿佛在对着艾琳冷笑,让她不寒而栗。

“这是姐姐。” 提姆指着画,平静地说道,“她很想见你。”

当天晚上,艾琳确定自己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她在走廊的尽头瞥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 那个身影身形高挑,却又瘦得有些离谱,移动方式仿若古老的定格动画,生硬而不连贯。其身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恰似一个幽灵在飘荡。

艾琳心中一紧,立刻伸手打开了灯。灯光亮起的瞬间,她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提姆的一幅画贴在墙上。画中的那个所谓 “姐姐”,原本空白的眼睛位置此刻被抠出了两个黑洞,黑洞好似深不见底的漩涡,又像有什么东西正透过画纸,向外窥视着这个世界。艾琳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上面爬行。

最近,马克开始悄悄地做记录。他有一本黑色的笔记本,总是小心翼翼地将其藏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在那本笔记本上,详细记录着家中日益增多的各种异常现象:

“7 月 15 日:家中的恒温器明明显示室温为 21 度,可主卧里的温度计却显示只有 13 度。在房间里呼出一口气,都能清晰地看到白雾。提姆说‘他们在呼吸’。” 每当马克看到这一行记录,都会觉得背后发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7 月 18 日:半夜里,突然听到墙壁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刮擦声。起床检查后,发现地下室的墙面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内部长满了一种蓝色的霉菌状物质。提姆当天画了一张名为‘地下室的家人’的画。” 那蓝色的霉菌状物质仿佛有着生命一般,在黑暗中不断地蠕动着,让人毛骨悚然。

“7 月 21 日:艾琳昨晚梦见了一个叫‘苍白之城’的地方。我感觉这名字似曾相识,一番检索后,发现它曾在洛夫克拉夫特的故事里被提及,是一处位于亚洲高原的禁忌之地 —— 冷原。据说,那里栖息着非人的种族。可提姆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他平时只爱看动画片,对这类怪诞文学毫无兴趣。” 马克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7 月 23 日:我们或许犯下了一个极其可怕的错误。” 马克在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艾琳偶然间发现了这本笔记。此时,马克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回家了。他发的最后一条短信还停留在 “去大学查些资料,关于提姆的眼睛状况”,可那已经是 48 小时之前的事了。

艾琳心急如焚,立刻打电话到马克的大学询问情况,然而同事却告知她,马克请了病假,这几天根本没来学校。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艾琳的心中不断地蔓延,她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我们必须好好谈谈提姆的事了。” 当艾琳历经波折,终于在大学图书馆的地下档案室里找到马克时,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丈夫。马克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透着疲惫与恐惧,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一些古老的人类学文献和几张模糊不清的卫星照片。他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写满了憔悴和惊恐。

“他不是人类,艾琳。” 马克抬起头,声音嘶哑地说道,眼神里满是绝望。他紧紧攥住艾琳的胳膊,似乎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马克颤抖着手指,指向一段发黄的手稿插图。插图上,一群苍白的人形生物正虔诚地跪拜在一块刻满非欧几里得几何图形的巨石前。尽管画作风格原始粗糙,但那些生物的特征却清晰可辨 —— 灰白皮肤、没有瞳孔的眼睛,还有过于灵活、好似能随意扭曲的肢体。这些生物的模样和提姆画中的 “家人” 如出一辙,让艾琳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这是 1923 年一支西藏探险队的记录。” 马克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仿若从遥远的深渊传来,“他们声称在高原上发现了一个失落文明的遗迹,那里的居民被称作‘冷原之子’。这支探险队最后只有一人生还,其余的人据说都‘被同化’了。”

艾琳听到这些,第一反应是想笑,想要指责丈夫是不是疯了,怎么会相信这些荒诞不经的故事。可就在这时,提姆那些一幅比一幅诡异、越来越不像人类的画作在她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一一闪过。还有那些在寂静夜晚里听到的奇怪响动,家中莫名其妙的温度异常,以及她自己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可怕的噩梦 —— 在梦中,她总是站在一座由各种不可能角度构成的苍白城市里,远处传来阵阵非人的合唱,那声音似要将她的灵魂都撕裂。

“我们必须摆脱他,” 马克突然伸手紧紧抓住艾琳的手,艾琳惊讶地发现,丈夫的皮肤此刻冰凉异常,仿若刚从冰窖里拿出来,“趁现在还来得及。”

他们心急如焚地回到家中,却发现提姆早已静静地在客厅里等待着他们。男孩站在客厅的正中央,周围的地板上摆满了他用蜡笔画的画,那些画围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画中的人物全都面向圆心,姿态各异,仿佛正在进行某种神秘而又庄重的仪式。那一幅幅画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仿若一扇扇通往另一个恐怖世界的大门。

“爸爸回来了。” 提姆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那笑容里的满足感全然不像是一个孩子能够拥有的,“现在,家人可以完整了。”

马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颤抖地问道:“什么家人?我和你妈妈才是你的家人。”

艾琳终于彻底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道:“够了!我们要把你送回孤儿院,马上!”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寂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提姆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是一种近乎怜悯的神色,恰似在看着两个无知的蝼蚁:“太晚了。你们已经看过那些画了。画就是门,而现在,门已经打开了。”

当晚,艾琳和马克一咬牙,将提姆锁在了他的卧室里。随后,马克从大学带回来一些古老的符号,他们按照西藏手稿中记载的方法,将这些符号贴满了门框,据说这些符号是具有强大力量的防护咒文。做完这一切后,两人疲惫地坐在厨房,面前的咖啡早已冷却,他们却无心顾及,只是紧盯着墙上的时钟,满心焦虑地制定着明天一早将提姆送走的计划。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起,刹那间,整个房子似被一股邪恶的力量笼罩。原本安静的墙壁开始缓缓渗出一种粘稠的蓝灰色物质,那物质仿若有生命一般,从墙纸的缝隙中不断地涌出,散发出一股腐海般的咸腥味。那味道刺鼻而浓烈,让人闻了就忍不住呕吐。整栋房子的温度骤降,他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霜,整个世界仿若被冻结在了这恐怖的一刻。

“马克...?” 艾琳颤抖着抓住丈夫的手臂,却发现他的皮肤变得异常光滑,几乎像蜡一样。马克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马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惊恐地发现指尖正在拉长,指甲变硬变黑,形成类似爪子的结构。他的嘴张开想尖叫,却只发出一串咯咯声,似乎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重组。他的身体逐渐扭曲变形,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提姆的卧室门无声地滑开。男孩走出来,但不是艾琳熟悉的模样 —— 他的四肢伸长,关节反向弯曲,状如一只苍白的人形蜘蛛。他的灰白眼睛现在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磷光,那光芒好似来自地狱的鬼火。

“午夜了,” 提姆的声音不再是孩童的声调,而是多重声音的叠加,那声音仿佛是无数个灵魂在同时说话,让人毛骨悚然,“父亲要来了。”

随着一声湿漉漉的撕裂声,客厅的墙壁被撕开一个参差不齐的洞口。某种巨大的、不定形的黑色物质从中涌出,表面闪烁着无数眼睛和嘴巴,它们开合不定,发出令人精神崩溃的嗡鸣。那声音似来自宇宙深处的诅咒,让人的大脑仿佛要被撕裂。艾琳认出这是提姆最早画中的 “父亲。”

“欢迎回家,父亲,” 提姆用那多重声音说,“我找到了新容器。他们很... 柔软。”

黑色物质发出一种可能是笑声的声音,伸出伪足般的触须缠绕住尖叫的艾琳和变异的马克。艾琳感到一种冰冷的渗透,好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皮下穿行,重写她的 DNA。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只看到马克已经完全变形 —— 他的皮肤变成灰白色,眼睛融合成光滑的一片,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针状的牙齿。他看起来就像提姆画中的 “家人”。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破碎的墙壁照进房子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满地蜡笔画中,多了两个新成员:一个高大的男性形象和一个女性形象,他们的特征还能勉强辨认出曾经是马克和艾琳,但皮肤已经变成画纸般的苍白,嘴角裂开至不可能的角度。

彩虹桥孤儿院的克莱门斯女士正在整理新一批领养文件,当她抬头时,发现提姆安静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怀里抱着那个旧鞋盒。

克莱门斯女士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提姆,你回来了”

提姆灰白的眼睛一眨不眨:“家人带他们回家了。”

“好吧,亲爱的,我们会给你找个新家。”

提姆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好的。我在画新家人。”

他走向游戏室角落,拿出蜡笔,开始画一对新父母。画中人物的眼睛被特意留白,等待着被填满 。

在遥远的冷原,苍白之城的高塔上,两个新转化的生物加入古老的合唱,它们的和声,穿越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呼唤着更多 “容器”。那歌声仿若一种邪恶的召唤,古老而又苍凉。

而在孤儿院里,一个苍白的孩子继续作画,耐心等待着下一对渴望孩子的父母。那孩子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诡异,仿若一个邪恶的使者,等待着下一个猎物的到来。

更新时间:2025-04-16 16:4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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